王免听着徐栀的问题，有些无奈地轻抬嘴角。
“阿栀，能飞会跳，还是从石蛋里蹦出来的玉佩。
它，是我生平仅见。”
话落，王免眸中闪过一抹疑惑的情绪。
那个牛鼻子老道不是说这里头的是龙嘛。
怎么出来的居然是个玉佩。
徐栀的思绪在听见王免的回答时，蓦得乱了。
“那……那九渊流云这个名字呢？
你有没有听过，叫这个名字的其他物件？
比如剑佩，玉坠？”
她似乎是仍不死心，再次开口询问。
怀中的玉佩听着徐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语气，有些疑惑地在她胸前蹭了蹭。
王免见她这副认真的神态，也开始沉心回想起来。
良久。
王免轻轻摇了摇头。
“从未。”
话音刚落，徐栀蓦得往后退开。
“不过，也可能是我见识少，所以这才没有听过。”
王免想要伸手拽住她，却拽了个空。
他抬眸担忧地看向徐栀。
九渊流云佩这几个字像是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引起了一阵嗡嗡的轰响声。
她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九渊流云佩】……”
徐栀再次开口呢喃着它的名字。
眼里的迷茫与不解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她瞬间吞没。
原来，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
并不是因为某个热衷于取名的古人，更不是因为它所呈现出的能力。
而是……
因为我……
一股冰寒彻骨的战栗顺着徐栀的脊柱猛得蹿上了头顶，冰得她四肢发麻。
寒气进入血脉，徐栀的血液瞬间凝固。
“阿栀？”
王免见她神色不对，急忙从她身上扯走了被她塞入怀里的【九渊流云佩】。
“欸！你谁啊，你扯我干嘛！你撒手！
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被拽走的【九渊流云佩】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只可惜，两人谁都没听见它的声音。
只是看它不停的颤动着身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它见王免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便开始在他手里用力挣扎。
“你给我松开！我要待在娘亲身边！”
王免见它闹腾得实在厉害，抬手对着它发出了一声警告。
“闭嘴！你再乱动，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话落，王免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他这是在干嘛，是觉得一个玉佩能听懂人话吗。
即便它是传闻中的宝物，也应该还没到能闻人言的程度吧。
但挨了警告的【九渊流云佩】却瞬间蔫巴了下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幼龙弱！
等我修炼好后，一定要拿你当磨牙石！”
【九渊流云佩】轻轻地抖了抖身体。
即便是再不服，它也没敢做出别的动作。
王免见它真的不闹了，望向它的目光带上了些许讶异。
徐栀因王免的动作回神。
她愣愣地抬头，凝固的血液瞬间恢复了流动。
它们疯狂的奔涌在她的四肢百骸。
一遍又一遍的咆哮着冲击着徐栀的耳膜，发出了雷鸣般的噪音。
“阿栀？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这个【九渊流云佩】的缘故？”
徐栀垂眸避开了王免询问的目光，她敛了敛情绪，出声道。
“我没事。
我只是……我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
我现在……心里很乱。”
徐栀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就连眼皮也在不停的乱跳。
她越想越乱，根本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千年之后，被公之于世的禁物名，竟然是由她带回千年前的。
而她之所以来会来这里，则是因为与卡俄斯的一个交易。
这个交易，还是她自己主动求来的。
换句话说。
只要卡俄斯出现在那个时间节点，徐栀就一定会与祂做这个交易。
这一层层堆叠交错的因果重合在一起，才促成了今日之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站在了一座巨大的莫比乌斯环上。
圆环奔跑不歇，而她就是圆环上的那个扭曲的连接点。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迎面袭来。
徐栀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在不知不觉间也被人操控着完成了历史的闭环。
可最让徐栀想不通的是。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的开端，选择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
就好像……
是她要证明自己存在过似的。
一股麻意爬上了徐栀的脊背。
“我……是真实的人……对吗。
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源自本心的所思所想。
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
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也只是因为我想那么说、那么做。
仅此而已。
否则，天道也不会这么痛恨我，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
对吗。”
徐栀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身前，空洞的眼眸直视着世界之外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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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俄斯看着徐栀像是陷入了循环的梦魇似的，猛然开口。
“当然！”
“徐栀。”
卡俄斯的声音带着远古的韵律感，祂摒弃了对徐栀的爱称，转而叫起了她的名字。
一道威严，但又不算凌厉的神威席卷而来，像是金光似的砸在了徐栀的身上。
“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
在这里，无人能够侵蚀你的心绪，也无人能够窥探你的心念。
我不知道，你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
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
你就是你。”
卡俄斯的这些话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迅速帮徐栀稳定了心神。
可是那种怪异的感觉依旧没有从徐栀心头消散。
突然，一阵针扎似的痛感蹿上了她的脑海。
徐栀痛苦地后退。
王免急忙伸手接住了她。
蹲身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白净的脖颈随着她的动作，从宽大的衣领间露了出来。
王免的余光落下，扫见了一片雪白。
“阿栀？”
王免蹙着眉心，柔声喊着徐栀的名字。
徐栀脖间的青筋猛得绷紧，浮现在皮肤下。
青色的脉络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连跳动的幅度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强忍疼痛而咬紧的牙关也在这时渗出了一缕血丝。
一段像是老旧胶片似的画面出现在徐栀的脑中。
里面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悲愤。
最后，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徐栀的身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心跳声犹如擂鼓一般。
画面里的人，正一顿一顿的朝她围拢靠近。
“徐栀！”
王免焦急的声响，蓦得将徐栀拉出了那片画面。
“难道拿远了也会被影响。”
他顺手就将【九渊流云佩】丢在了地上，还用脚踢得更远了些。
徐栀出了那片画面，心悸的感觉正在逐渐消散。
她擦了擦鬓角的汗珠，轻声道。
“我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所以脑子有些乱。”
徐栀没去想，她这样说王免究竟会信她几分。
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实在太累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慕贞！”
她坐在王免腿上，蓦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里还留有未散的迷茫。
“王免，你快带着【九渊流云佩】回去。”
话落，她见王免还不起身，眉心倏得一皱。
王免轻咳了一声，示意徐栀低头。
视线下移的那一瞬，她顿觉双颊发烫。
徐栀扶着王免迅速起身。
伸手去找玉佩时，这才惊觉它竟不在自己怀里。
徐栀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
王免神情尴尬得捡起了远处，被他亲手扔出去的【九渊流云佩】。
“它在这儿。
刚才不小心从你怀里滚出来了。”
王免说着，抬手摸了摸脑后的发丝。
不敢与她对望的视线写满了心虚。
徐栀疑惑地摇了摇头。
王免真的确定，它是主动从我怀里滚出去的……
“骗子！胡说！
分明是你把我丢出去的！
还差点就把我的房子给砸碎了，呜呜呜。
你是个坏人，娘亲离他远一点儿！”
王宅后院。
杨慕贞的情况比刚才更糟了。
紧闭的双眸因疼痛微微蹙起，就连眉心都拧成了川字。
翠儿将切好的人参片喂进了她的嘴里，好借此吊着她一口气。
【九渊流云佩】出世时引起的地脉共振。
使得杨慕贞心口的那柄羽箭也慢慢移了位置。
原本，它只是贴近心口。
但是现下。
箭簇的一端已经钩进了心脏的血肉里。
哪怕只是稍稍移动，也会要了杨慕贞的命。
风萧白看着桌上混杂在一起的药粉，攥紧的拳头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这已经是第十片了。
就算这个能吊住她一口气，但始终不是长久之法。
我们必须马上拔箭。
万一她高热不退，那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张大夫抿了抿身前的胡须。
这一拔，很有可能会砸了他圣医的招牌。
杨慕贞也会成为死在他手下的第一人。
他的内心是抗拒的。
“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