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1 / 1)

我这个乡下长大的愣头青,从未真正理解过爱情。年少时的悸动不过是场幻梦,所谓的初恋,不过是互赠衣物的懵懂情愫。她更像是高悬夜空的明月,而非触手可及的伴侣。

与阿勒的关系更是难以言喻。旁人或许看得分明,于我而言却如同山间晨雾——自然而神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死亡的脚步停滞了。

我感知不到生命的流逝,如同被困在永恒的囚笼。唯有残存的意识证明我还苟活着。绝对的孤寂笼罩着我,呐喊在颅内回荡,却穿不透这具僵死的躯壳。

在绝望的深渊里,思绪反而异常清明。往事如走马灯般闪现,连五岁那年被东海父亲用荆条抽打的痛楚都历历在目。那些尘封的记忆,此刻竟鲜活如昨。

那年寒冬腊月,鹅毛大雪纷飞,我和瘦猴似的程见红摸黑上山偷松树。我俩扛着覆满积雪的树干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在院里锯成短截,劈作柴火。冰天雪地里热得浑身冒汗,抄起井水就往喉咙里灌,凉津津的甜味直冲脑门。

大人们围坐火堆旁,松脂混着水汽在火盆里噼啪炸响,蓝汪汪的火苗像小蛇般扭动不熄。那些跃动的青蓝与明黄至今还在我眼前晃荡,滋滋声犹在耳畔。

我整个人都跌进了旧时光里,仿佛生命倒转,又变回那个毛头小子。,却贪恋着不肯醒来,差点忘记自己已是将死之人。

不知迷糊了多久,三父突然杵在我跟前。他模样比现在的我还年轻,只两撇小胡子添些老成。那时候的人二十出头就能顶门立户,个个早熟得很。

他蹲在雪地里同我说话,我攥着燃香和拆散的鞭炮。记忆像打翻的针线筐,要不是清楚记得这是五岁时的场景,我险些以为又透过岩金矿脉瞧见他了。

小先,来亲亲三父。

我满心惦记放炮仗,扭着身子不乐意。他拽住我胳膊,我只得飞快啄了下他的脸。梅生伯在边上插嘴:傻崽,你三父要出远门,这是疼你哩。我冲他翻个白眼,还是挣开手去点鞭炮。梅生伯又念叨:现在不亲,往后可没得亲喽。

说罢,我听着呢。他棉袄肩头的补丁随着笑声轻颤——那是奶奶的手艺,成了我记忆里最鲜活的印记。梅生伯的话竟成了谶语,此刻浮现在眼前的,分明是第二遍经历这段往事。

三父身后突然传来呼唤,惊得我寒毛倒竖。回头竟又见三父立在廊柱间,再转回来时雪地人影俱消,唯有森森石棺排列在诡异的明亮中。这分明是将死时见过的景象,可四周亮如白昼,莫非

小先,三父的声音从迷雾里透出来,能再见已是造化。这儿凶险,快回去。这话与李亨利的警告如出一辙。我哑着嗓子问出盘旋已久的疑惑:三父,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亡魂?

三父沉默片刻,开口道:你的遭遇确实罕见,没想到你承受了这么多磨难。但我可以肯定你还活着,千万不要放弃。快叫李亨利来帮忙,就说是我郭竞星让他必须出手,他一定能救你。

我无力地笑了笑,告诉他李亨利已经死了,并提醒他可能没意识到,此刻我正被三尸九虫群吞噬,根本没法叫人。

三父明显一惊:你确定是三尸九虫?

我微微点头,三父再次陷入沉默,也可能是我意识出现了断层。随后听到他说:别慌,我来帮你分析。现在能确定两点:第一,你能和我对话,说明你还活着;第二,我们能够交流,证明你所在位置有岩金矿脉。这两点很关键,你是大乌!

我继续点头,他接着说:道教有斩三尸的说法,你试着激发大乌的潜能,看能否主动连接岩金矿脉,或许还有转机!我来助你。

不行!我坚决反对:你的意识会被地脉信息库吞噬的。

三父语气坚定:如果你活不成,我迟早也会死。但只要你活着,我就有机会。所以别犹豫了,我经历的风浪比你多,不会让你背负愧疚。

这番话让我无法反驳。可我的思维与身体已经断开,根本无法主动连接地脉信息库。这次能意外引来三父的意识体,还是因为想起他时产生的脉冲感应。

我把实情告诉三父,他笑道:那你得吃点苦头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消失不见,无论怎么都找不到他。刚才的一切仿佛梦境,虚实难辨。切都是幻觉,我已经分不 假了。

的光线逐渐暗淡,视野不断缩小。自己回想三父的话,哪怕只是大脑皮层的微弱反应,也要尝试一次。

四周越来越暗,最终归于沉寂。听不见声音,看不见景象,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突然光芒乍现,一只青色火鸟从远处飞来,双翼拖曳着长长的光痕。我心头一喜——是张弦!上次他也这样出现过,当时他刚饮过我的血,通过地磁感应察觉我的危险赶来相救。难道这次也是?

视线骤然变黑,连他的火光也消失了。等再次亮起时,他已负手而立站在我面前。我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张弦背对着我说: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事物,它们都是迷途中的幻象。

我一怔,不解其意。

他继续说道:千万别相信上帝的仁慈。神说要有光,世人报以撒旦的嘲笑,于是有了末日审判;当你开始觉醒,他们又伪造马可福音,这不过是凡人的愚见。

我皱眉问他究竟想表达什么,那些关于上帝与神的言论令人费解。他转身露出浅笑:宁为风中飘零的飞鸟,不作深埋地底的青铜——这是梅生伯临终遗言,你可还记得?

我颔首示意,他继续道:世人称恶魔为恶魔,只因撒旦从不应允祈求。记住,不仰仗他人,便不受制于人。命运亦如此,唯有直面方能扭转。我无力相助,仅能与你闲谈罢了。

我怔然凝视他,咀嚼话中深意。他复又开口:不渡恶水穷山,怎至神仙福境?会懂得,时光虽可抹消,但曾经存在的永不湮灭,这便是你的往昔与将来。过去、现在、未来本是一体,这才是真实的当下。若要作恶,便在这当下竭力挣扎。

我仍感困惑,踌躇问道:眼下我该如何是好?

张弦笑意温润:随遇而安。此刻你需做到三事:莫惧回忆,莫拒幻想,更莫弃当下。可知曼陀罗?此花绽于美索不达米亚与不周山险径,指引人通向未知的死亡与爱恋。

他诗般的话语晦涩难明,我试图理解,苦笑道:你才是那恶魔。虽赠我善意微笑,我却不敢奢望采撷魔鬼之花。你我皆属命运,若妄想倚仗你求生而不自渡,终将害己——能救我的,唯有我自己,可是如此?

545张弦欣慰轻笑:你总算悟了。我非恶魔,仅是传信使者。欲求生路,莫信上帝妄言。那个对你微笑的恶魔,实则是你自身。

该走了。他背身挥手,步履不停,三鸟各散风中,唯凭己力挣脱枷锁。

我尚在沉思,他已消失无踪。三鸟离散?李亨利既亡,唯剩我们三人。张弦吸我鲜血后恐已癫狂生死难料,我亦自身难保——莫非他在警示阿勒亦陷危局?

不能再有人牺牲了!要救她必先自救,可我该如何是好?三位一体?往昔今朝来日共铸当下之我?挣脱枷锁又是何意?万千线索如乱麻纠缠,令我徒劳挣扎。

恍惚间,三父的声音忽在耳畔响起:我见一块奇石,似是它令我长眠不醒。

我猛然环顾却不见其踪。或许这是岩金矿脉的启示——他再无法显形,只能以灵魂电波与我共鸣。

三父已至绝境。他深知我性情,不撞南墙不回头。此刻他以最后之力为我注入勇气,纵使魂飞魄散亦在所不惜。

人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往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心中牵挂的人。

我清楚看穿他的意图,却无法拒绝。那些鼓励的话语明知只是安慰,却不得不放在心上。或许这就是人格的魅力,让我无法轻易放弃。一旦放弃,生命便终结了,所有未完成的事都将化为泡影。

我咬牙站起身。

等等!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提醒我冷静思考。我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为何还要再站一次?思绪瞬间拉回两年前,与梅生伯共度的那个夜晚。

下意识环顾四周,我看见“我”正朝我走来。与此同时,我感到自己也在向“我”靠近。一瞬间,我陷入混乱——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我?或者两者都是?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为何会出现两个“我”?

此刻,我同时拥有两个“我”的意识。站在原地,看着“我”向我走来,而我也正向“我”走去。对面的“我”神情恍惚,若有所思,似乎期待着什么。

未及反应,两个“我”骤然重叠,奇异的体验戛然而止。恐惧席卷而来,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赤色肉虫爬满全身,正“吧嗒吧嗒”地脱落。

我的身体……竟然还在!未被虫群吞噬!生死之间的荒谬感涌上心头,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浑身剧痛,却庆幸活着。然而,望着这副恐怖的模样,绝望再度袭来——这样的我,还能继续生存吗?

火光骤现,一只青色火鸟振翅飞来,双翼掀起热浪。我知道是张弦来了。空气中爆裂声不断,仿佛雷电交加,阴电与阳电激烈碰撞。

窒息般的热流逼近,我却恢复了知觉。热浪灼烧着脸庞,眼角、鼻腔刺痛,呼吸几乎停滞。

张弦展开烈焰双翼,迅速将我包裹。他环绕着我高速旋转,皮肤如被万针穿刺,滚烫刺痛。体内似有异物钻出,身体却逐渐轻盈。

这股热流如同天地之力,无可抗拒。我紧闭双眼,本能护住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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