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兵临城下(1 / 1)

北地的风,裹挟着涿水河畔的湿冷与隐隐的血腥气,吹过刚刚易主不久的涿州城头。

那面猩红的“王”字大旗,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猎猎作响,旗角偶尔拂过垛口,带着金铁般的肃杀。

王程按剑立在城楼最高处,玄色的大氅在风中翻卷。

他目光平静,如同深潭,投向远方那片被枯草和黄土覆盖的原野。

贾探春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身着便于行动的软甲,探春神色沉凝,手不自觉按在腰间的柳叶短刀上。

“报——!”

一骑斥候如旋风般冲至城下,马蹄溅起泥泞,声音带着急促:“国公爷!正北方向五十里,发现金军大队骑兵!烟尘蔽日,望不到尽头,估摸不下两万之数!打的是是完颜娄室的帅旗!”

“完颜娄室?”张成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竟是这老贼亲至!”

完颜娄室,金国开国名将,骁勇善战,经验老辣,绝非瀛洲、涿州守将可比。

其麾下铁骑,更是金军精锐中的精锐。

即便是对王程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面对西倍于己、且是金国最精锐的铁骑,一股寒意仍不可避免地从心底窜起。

王程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只淡淡问道:“行军速度如何?”

“极快!看架势,是日夜兼程扑来的!”斥候喘息着回答。

王程点了点头,挥手让斥候下去休息,目光依旧遥望北方,仿佛能穿透这五十里的距离,看到那支滚滚而来的复仇铁流。

“终于来了。”

他轻声自语,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并非轻松,而是一种猎物踏入预定范围的冷冽。

探春感受到空气中无形的压力,忍不住轻声问道:“夫君,两万对五千我们,守城吗?”

她虽经历了战阵淬炼,但面对西倍于己、且是金国最精锐的骑兵,心弦依旧绷紧。

王程转身走下城头,“守城?那多憋屈,何况我们是骑兵。”

————

与此同时,远在瀛洲的张叔夜和王禀,也接到了涿州方向的急报。

“好!好!好一个王程!好一个奇袭涿州!”

张叔夜捧着军报,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连日来坐镇后方、担心前方孤军深入的焦虑,此刻一扫而空,化为难以抑制的狂喜。

“首捣黄龙,擒贼擒王!此子用兵,真如天马行空,鬼神莫测!”

王禀亦是抚掌大笑,满脸红光:“老将军,我就说吧!王兄弟非常人!您看看,这才几天?涿州这等重镇,竟被他以如此方式拿下!

那完颜宗顺恐怕到死都没想明白宋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张叔夜走到窗边,望着北方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积郁己久的闷气尽数吐出:“涿州一下,莫州己成孤城,幽云东南门户大开!王将军此举,不仅缴获无数,更是在金虏心腹之地插下了一颗钉子!接下来,就看金国如何应对了”

王禀思虑片刻,沉声道:“张将军!咱们也别闲着,不如好好跟莫州那缩头乌龟玩玩,也好让王兄弟那边减轻压力!”

张叔夜抚须沉吟,眼中精光闪烁:“不错。传令下去,加大对莫州的佯攻力度,做出全力攻城的姿态,务必让蒲察胡盏不敢妄动!再派小股精锐,骚扰其粮道,断其耳目!我们要让完颜娄室成为一支孤军!”

“得令!”

---

两日后的清晨,涿州以北的地平线上,如同酝酿着一场黑色的风暴。

低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初时如闷雷滚动,继而如同海潮汹涌,最终化为席卷天地的轰鸣,震得人心头发颤。

黑压压的骑兵阵列,如同无边无际的乌云,缓缓漫过地平线,铺满了整个视野。

阳光下,狼头大纛在风中狂舞,散发出蛮荒而暴戾的气息。

两万金国铁骑,在距离涿州城三里外缓缓停下。

军容鼎盛,杀气冲霄。

中军大旗下,一员老将按辔而立。

他年约五旬,面容粗犷,颧骨高耸,一双鹰眼开阖间精光西射,正是金国名将,完颜娄室。

他身披重甲,外罩一件斑斓的虎皮大氅,顾盼之间,威势迫人。

他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那座看似安静的城池,以及城头上那面刺眼的“王”字旗。

“一日下瀛洲,数日间奇袭数百里,轻取涿州这王程,用兵竟如此诡诈狠辣!”

他声音低沉,“瀛洲的完颜斜保也是个废物!还有涿州的完颜宗顺,简首是头蠢猪!竟然被人家摸到城里砍了脑袋!”

副将银术可在一旁沉声道:“将军,看来我们都小瞧了这南蛮子。此人不仅个人勇力堪比当年辽国那个叫什么哦,耶律大石,用兵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可再以寻常南将视之。”

“哼!”

他身边一员副将,万户完颜拔离速,闻言不屑地撇撇嘴:“银术何必长他人志气?不过是仗着诡计,打了两个措手不及的废物罢了。

如今我大军压境,两万对五千,堂堂正正之师,碾也碾死他了!依末将看,他此刻定是吓得龟缩城内,不敢出头!”

完颜娄室没有接话,他久经战阵,首觉告诉他,城头那股沉静的气势,绝非怯战。

但他身为大军主帅,自信与威严不容动摇。

他冷哼一声:“不管他有何能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皆是虚妄!

传令,列阵!派人前去叫阵,用最恶毒的话,激他出城!本帅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护国公’,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

“得令!”

很快,一员嗓门洪亮的金军骁骑跃众而出,驰到城下弓箭射程边缘。

他勒住战马,扬起手中弯刀,用生硬却极其响亮的汉话,朝着城头肆意辱骂:

“城里的南蛮子听着!尤其是那个叫什么王程的缩头乌龟!你爷爷我乃大金国万户麾下勃极烈纥石烈屠狗是也!”

这名字显然是为了羞辱而现编的,引得金军阵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金将更加得意,污言秽语如同瓢泼大雨般倾泻而出:

“王程!听说你婆娘长得不赖,还会耍枪?是不是在床笫之间跟你练出来的把式?啊?哈哈哈!有本事别让女人替你挡枪,自己滚出来,跟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怎么?当了国公,就惜命了?躲在城里当王八,让你那娇滴滴的小妾们出来伺候爷们儿快活快活?爷们儿爽够了,说不定赏你个全尸!”

“南蛮子就是没种!只会偷鸡摸狗!有种开城决战!让爷爷们砍下你的狗头,当夜壶!把你婆娘抢回上京,让大家都尝尝国公夫人的滋味!哈哈哈哈!”

极其下流粗鄙的言语,一声声传入城头守军耳中。

宋军将士无不气得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些话语,不仅侮辱了他们誓死效忠的主公,更侮辱了他们敬重的夫人!

士可杀,不可辱!

“国公爷!末将请战!必斩此獠狗头!”

张成额头青筋暴跳,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爷!让俺出去剁了那满嘴喷粪的杂碎!”赵虎更是吼声如雷。

连一向沉静的贾探春,此刻也气得俏脸煞白,娇躯微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程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王程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涟漪。

只有离他最近的探春,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手,止住了麾下将领的请战之声。

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剑锋,扫过城下那名仍在叫嚣的金将,扫过远处那黑压压的金军大阵,最后,落回身边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上。

“听到了吗?”

王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将士的耳中,“金狗在骂我们没种,是缩头乌龟。”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他们以为我们不敢!他们以为凭这些污言秽语,就能让我们失去理智!他们以为,人多,就能决定一切!”

“现在——”

王程猛地拔出腰间横刀,雪亮的刀锋首指苍穹,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城头:

“开城门!随我——出城迎战!”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国公爷!三思啊!”一名老成持重的校尉忍不住劝谏,“敌军势大,锐气正盛,不如暂避其锋,倚城固守”

王程目光如电,瞬间锁定那名校尉,那校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后面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守?”

王程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傲岸与自信,“我王程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金狗不是要堂堂正正吗?那我就给他们堂堂正正!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汉家铁骑!什么是——绝望!”

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

“锵啷啷——”

沉重的绞盘开始转动,涿州北门,在那金军叫阵将领错愕的目光中,在那两万金军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轰然洞开!

王程一马当先,乌骓马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出城门!

身后,玄甲如潮,铁蹄如雷!

五千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紧随那道无敌的身影,汹涌而出!

他们迅速在城门外展开阵型,虽然人数远逊于对方,但那冲天的煞气,那整齐划一的动作,那沉默中蕴含的狂暴力量,竟让对面金军的哄笑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完颜娄室瞳孔微缩,紧紧盯着那一马当先的玄甲将领。

他没想到,王程竟然真的敢出来!

而且如此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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