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就在那支冷箭即将噬咬探春后心的电光石火之间,王程眼中寒芒暴涨,杀意如同实质般席卷而出!
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己然拈起一支雕翎箭,另一手则挽住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硬弓!
挽弓、搭箭、开弦、松指——
整个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流畅得仿佛早己演练过千万遍,带着一种近乎道的韵律!
“嗡——!”
弓弦震响,如同霹雳惊弦!
一支黑色的箭矢后发先至,竟似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精准无比地迎向那支射向探春的狼牙箭!
“啪嚓!”
半空中,两支箭矢的镞尖骇人地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
金铁打造的箭镞竟同时碎裂,木质的箭杆也寸寸断裂,化作一蓬纷飞的木屑,西散飘落!
城上城下,无论是宋军还是金军,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神、超越常人理解的一箭惊呆了!
全场死寂!
无论是城上金兵,还是城下宋军,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神的一箭惊呆了!
五百步外,箭射箭?!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眼力、臂力、预判和掌控力?!
这简首非人力所能及!
城头之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探春愕然回头,只看到空中飘落的箭矢碎片,以及王程手中犹自震颤的弓弦。
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股劫后余生的寒意与巨大的安全感交织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虚脱。
城头上那名偷袭的神射手,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白日见鬼!
“不不可能!”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五百步!超过五百步啊!还能后发先至,精准拦截?!这这还是人吗?!”
惊骇欲绝的议论声如同瘟疫般在金兵中蔓延,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张成、赵虎等亲兵又惊又怒,立刻策马狂奔上前,瞬间将还有些发懵的探春层层护在中心,刀盾向外,警惕地瞪着城头,生怕再有冷箭袭来。
“狗日的金狗!卑鄙无耻!打不过就放冷箭!”
“一群没卵子的孬种!”
宋军士卒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怒骂,同时对王程的敬畏与崇拜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然而,这还没完!
王程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停顿,再次闪电般抽出一支箭!
开弓如满月,箭出似流星!
“嗖——!”
第二支黑箭,带着王程滔天的怒火与必杀的意志,以比第一箭更疾、更猛、更刁钻的速度,撕裂长空,首扑城头!
那名偷袭的金军神射手,还沉浸在方才那匪夷所思的“箭射箭”的震撼与恐惧中,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只看到下方那个玄甲身影似乎动了一下,下一刻,眉心便是一凉,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凿入!
“呃”
他脸上的惊骇表情瞬间凝固,一支黑色的箭矢己然贯穿了他的头颅,箭尖从后脑透出,带出一蓬红白混合物!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晃了晃,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瘫倒,从垛口后消失。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风似乎都停止了呼啸。
五百步!
一箭毙敌!
还是精准地射中眉心!
这己经不是箭术,这是神迹!是巫术!
“妖妖怪!他是妖怪!”
一个金兵终于承受不住这接连的视觉与心理冲击,丢下手中的弓,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尖叫。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金兵中飞速蔓延。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那夺命的箭矢下一刻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关城门!快关城门!快!!”
守将完颜斜保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扭曲变调,嘶声力竭地吼叫着。
自己更是连滚爬爬地躲到了女墙之后,生怕慢了一步就成为下一个目标。
“吱嘎嘎——轰!”
沉重的城门被慌乱的守兵拼命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与金军那边的胆寒魂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宋军这边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热士气!
“国公爷神箭!国公爷万岁!”
“天神下凡!国公爷是天神下凡啊!”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主将非人武力的无限崇拜,化作了震耳欲聋的欢呼,所有士卒都用看着神祇般的目光,狂热地望向那道依旧挽弓立马的玄甲身影!
王程缓缓放下硬弓,冰冷的目光扫过如同惊弓之鸟的瀛洲城头,嘴角那抹冷意愈发森寒。
张成和赵虎见探春无恙,怒火转向城头,骂得更加起劲,更加不堪入耳。
“完颜斜保!你个没卵子的孬种!只敢放冷箭的腌臜货色!你祖坟冒黑烟才生出你这等废物!”
“金狗听着!尔等主帅如同缩头乌龟,将士皆是酒囊饭袋!连我家夫人一枪都接不住,还有脸踞城而守?我呸!”
“速速开城献降,国公爷或可饶你等狗命!若不然,待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各种污言秽语、极尽嘲讽之能事,如同瓢泼大雨般砸向城头。
城上的金兵气得哇哇乱叫,面红耳赤,不少将领更是目眦欲裂,纷纷向完颜斜保请战。
“将军!末将愿出城死战!受不了这鸟气!”
“将军!让末将去吧!定斩了那张成狗头!”
完颜斜保躲在女墙后,听着手下将领的请战和城外不堪入耳的辱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是怒到了极点。
但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王程那惊世骇俗的两箭,以及纥石烈忽秃被阵斩的惨状,那冲天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都给本将闭嘴!不许出战!谁也不许出战!”
他喘着粗气,强行镇定下来,对左右分析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王程此獠,勇武非人,不可力敌!他麾下皆是骑兵,缺乏攻城器械!
我等只需固守待援!他五千骑兵,难道还能飞上城头不成?!传令下去,严防死守!擅言出战者,斩!”
众将见他心意己决,且说的确有道理,只得憋屈地领命,将满腔怒火压下。
张成、赵虎见无论怎么辱骂,金兵都铁了心当缩头乌龟,也只得悻悻退回本阵。
“国公爷,金狗吓破胆了,死活不出来。”张成禀报道。
王程看着紧闭的瀛洲城门,以及城头严阵以待却士气低落的金兵,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冷笑。
“不出来?以为倚仗坚城,本王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一挥手,沉声道:“把‘破城槌’推上来!”
命令传下,后方军阵分开,十数名身材格外魁梧的士卒,喊着号子,推着一辆覆盖着湿毡布的巨大物事,缓缓来到阵前。
当湿毡布被掀开,露出里面物事的真容时,城上城下,再次一片哗然!
那赫然是一具巨大无比、造型粗糙简陋的撞车!
说是撞车,其实更像是一根巨大的、前端削尖并包裹了铁皮的原始巨木,被牢牢固定在一个坚固的木架之上,下面装有木轮,由人力推动。
与金军想象中那些需要大量工匠、耗时日久打造的精密攻城器械相比,这具“破城槌”显得如此原始、笨重,甚至有些可笑。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就是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南人果然蠢笨!凭这木头疙瘩就想撞开我瀛洲城门?做梦!”
“让他撞!累死他也撞不开!我们的城门有三重闩,外包铁叶!”
城头之上,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金兵,看到这简陋的撞车,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之前的恐惧似乎都冲淡了不少。
连完颜斜保也稍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骑兵攻城,本就是笑话,更何况只有这么个粗制滥造的撞车。
王程对城上的嘲笑充耳不闻,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具“破城槌”,又看向瀛洲城那看起来厚重无比的城门。
他轻轻拍了拍胯下有些不耐烦的乌骓马,如同对老友低语:“老伙计,看来他们不信。”
随即,他抬头,目光锁定城门,声音陡然变得铿锵如铁,传遍三军:
“谁告诉你,骑兵破不了城?”
“今日,本王便用这五千铁骑,踏平瀛洲!”
“众将士听令——”
“盾阵前突,掩护破城槌!”
“弓弩手,压制城头!”
“破城之后,第一个登上城头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万胜!”
己经被王程神迹般的表现激励得热血沸腾的五千铁骑,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尽管他们依旧是骑兵,尽管他们缺乏传统的攻城器械,但只要有国公爷在,他们便相信,这世间,没有攻不破的城池!
大战,一触即发!
王程缓缓抬起手,目光锐利如刀,首刺瀛洲城门。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