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邵红仍旧孜孜不倦地对着彦阳叮嘱,絮絮叨叨的叮嘱让彦阳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不由得开口道:“姐,用不着这么叮嘱我吧,我这去了自由市,不也还在你的掌心里吗?下了飞机还得你来接我呢。”
彦阳会这么说,是因为自由市的部分外勤管理工作已正式交由邵红负责。
为此,她借助千影异能分化出的、原本潜伏在自由市负责秘密联络的那具身体,以及对应的联络据点,一并公开启用并改造为外勤人员的专属居所——这具身体将直接统筹李家派往自由市的外勤人员的日常训练与生活保障。
邵红愣了愣,觉得彦阳说得确实没错——自己刚才不过是关心则乱,竟忘了这茬,莫名生出了几分送别孩子的不舍,想到这里她便住了口,没再继续唠叨。
不过她在听到彦阳说的“下了飞机还得你来接我呢”,想起自己不能去接他,于是说道:“计划有变,你落地后,你们小队的队长来接你,我就不来了。”
“哦,为什么,姐你那边遇到什么事吗?”彦阳有些疑惑,车速不由得放缓几分,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邵红,但很快又再次将目光放回到了前方。
感受到彦阳撇过头来看向自己时的那关切的目光,邵红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这边倒没什么事,只是忙着给你收拾房间罢了,之所以不能去接你,是因为你那个队长主动向我提出了,她要来接你,然后带你熟悉一下自由市,我就同意了。”
“这样呀。”彦阳点了点头,并没多问——他心里清楚,问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
据他所知,自己刚成功入选外勤计划、还没正式接受训练时,这位队长就指名道姓要他加入自己的小队。不少通过考核的外勤都被对方pass了,偏偏一直等着他,这让彦阳满心好奇:这位队长到底是谁?他试着问过邵红,可姐姐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岔开话题,连小队的基础资料都不肯提前透露。
这待遇和其他外勤完全不同——别人出发前往自由市前,早就拿到了小队全员的详细资料,唯独他什么都没收到。但彦阳向来信任邵红,知道她刻意隐瞒必然有缘由,便没再追问。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这位神秘人,心里的好奇反倒越发浓烈了。
这时候,彦阳的战术目镜亮起来电提醒,邵晴的头像出现在他的眼前,没有犹豫,彦阳接通了电话,并切换至外放模式,邵晴的声音出现在车内:“哥,你现在出发了吗?”
彦阳开口回答道:“出发了,我和姐姐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你怎么样了?在山海市跟着明燕姐每天吃香喝辣,不错吧。”
听到彦阳的话,邵晴语气中带着几分沮丧地说道:“什么吃香喝辣呀,可无聊死我了,每天不是跟着明燕姐到处跑,就是跟她窝在办公室里,她看文件办公,我在旁边呆愣着。”
透过邵晴的声音,彦阳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给李明燕做特勤时的种种场景——那些看似无聊的任务背后,全是自己未曾察觉的惊险与危机。
他不自觉地神情有些凝重,正想劝邵晴多些耐心,万万不可疏于观察,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急促地传来:“哥,我怎么就没你这‘运气’呢?你走到哪,风波就跟到哪,任务从来都不无聊!在庄园遭遇永夜王庭的人,潜行穿越满是iia士兵的大乐半岛,还坐过圆环的飞行器去耶罗峡谷、大闹斯通城……这也太酷了吧!我怎么就遇不上?真不如待在镇子训练,还能刷刷你的全息关卡过过瘾!”
听到邵晴这没心没肺的话,彦阳脸上的凝重渐渐被冲淡,心底涌上几分无奈。他那些九死一生的遭遇,早被族里做成了实战训练课程,打磨成了全息关卡——供现在的特勤和外勤亲身模拟他经历过的战斗,每个人都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用自己的方式闯关。
只不过,关卡里的敌人强度已经做了适配调整,不会像他当初那样,要直面远超自身实力的对手。这些全息关卡,如今也是训练中心里最热门的项目之一。
正在彦阳准备和邵晴说,自己可不想经历那些的时候,旁边的邵红也是忍不住了,随即说道:“你哥经历的那些危险,做成实战模拟训练的目的是让你们提升自己本事的,不是给你找刺激玩乐的,明燕现在对于家族很重要,你们特勤小组,特别是你,不能给我掉以轻心了。”
“姐,我知道的,我们特勤小组把明燕姐保护得可好了,你就放心吧,哥,我不和你说了,明燕姐喊我呢。”说罢,邵晴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挂这么快干嘛!”邵红看着邵晴这么迫不及待地挂断电话,明显就是不想听她唠叨,不由得就开始生气了,说罢,她就掏出了手机,准备直接给邵晴打过去。
彦阳见状,左手稳稳扶着方向盘,右手迅速伸过去,轻轻按住邵红刚掏出手机的手背,眼神带着安抚:“姐,就别给她打过去了,小晴的性格你还不明白吗?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工作上的事,她是不会马虎的,再加上还有知舟姐姐他们两口子看着她,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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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晴此刻所在的特勤小组,除了她自己外,还有李知舟夫妇俩,以及专属的后勤人员,这是上次彦阳在山海市遭遇危险后,家族特意调整的安保策略——针对李明燕这类核心重要人员,安保模式从单人特勤改为“老带新”小组配置,确保不再出岔子。
有彦阳为邵晴说话,邵红也才放下手机,不过还是抱怨了句:“这孩子,只要不在我跟前了,就一点不着调了。”
彦阳嘿嘿一笑,接着开口道:“对了,我给小兰打个电话吧,给她道个别。”
彦阳提到小兰,实则是想转移邵红的注意力——他太了解姐姐,让她这么琢磨邵晴的事,肯定会越想越控制不住要训邵晴几句的想法,指不定下一秒就忍不住打过去唠叨。
听到彦阳的话后,果然邵红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但她并没有给小兰拨打电话,而是对彦阳说道:“你们昨晚不是打过电话告别了吗?今天周一,人家小兰在上课,打什么电话呢。”
“对哦,今天周一。”彦阳右手下意识摸向后脑勺,挠了挠,尴尬地笑了笑,自从专注外勤训练、脱离校园生活后,他早就把学校的作息抛到了脑后,压根没想起今天是周一。
“你们几个里面,只有小兰最省心,现在她住校,也不用我管了,就周末的时候,我开车去给她接回镇子来住两天……”接着邵红又开始给彦阳唠叨起家里的各种琐事。
彦阳一边开着车,一边安静地听着——外勤任务和有固定期限的特勤任务不同,本质是派驻自由市,接受各种当地的委托任务,压根没个固定归期,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盐俞。
姐姐唠叨的那些家常琐事,此刻听着不仅不觉得厌烦,反倒格外温馨。他满心珍惜这份离别前的暖意,时不时插句话顺着话头应两句,不让姐姐一个人絮叨。
车子很快驶入盐俞市机场航站楼外的落客区,午后的阳光斜照在玻璃幕墙上映出刺眼的光,彦阳将车稳稳停在临时停靠线内,两人先后推门下了车。
彦阳打开后排车门,从后排取出背包拎在手里。因为机场落客区有临时停靠时限,不能久留;再加上到了自由市就能再见到姐姐,彦阳并没有太多的寒暄道别,只是对邵红说道:“姐,那我就先进去了,等会见。”
邵红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望着彦阳。
彦阳清楚自己不走,姐姐不会先走,于是没有多做停留,从背包里取出过安检用的专属文件,然后背好包,转身朝着航站楼走去。
邵红看着彦阳的身影消失在航站楼内,才坐上车,然后启动车辆往盐俞镇的方向驶去。
14个小时的飞行转瞬即逝,飞机即将降落时,彦阳望着窗外截然不同的城市轮廓——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新大陆,但和之前去过的耶罗峡谷不同,自由市是座实打实的现代化都市。
随着飞机稳稳降落在自由市迪克机场的跑道上,彦阳在心里默念:“自由市,我来了。”
飞机停稳后,彦阳跟着人流走出机舱,后续过流程时虽多有周折,但提前准备的文件帮他免除了不少检查,顺利地通过了安检和海关。
走出迪克机场航站楼大厅,自由市湿热的风迎面扑来,裹挟着汽车尾气与咖啡的混合香气。街道上车水马龙,金发碧眼的行人步履匆匆,陌生的语言碎片飘入耳中,彦阳心中翻涌着几分新奇与忐忑。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正事要紧,不能这样在陌生环境里失神。他指尖抬到面前,轻轻敲了下战术目镜边框将其激活,tei界面上的时间自动切换至自由市时区,显示当地时间下午1点。
记起姐姐说过队长会来接机,他下意识抬眼扫视四周寻找,可转念一想:自己连队长的照片都没见过,瞎找也是白费功夫。便打算通过战术目镜联系姐姐,让她帮忙对接那位队长。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彦阳,这里!”
听清是在叫自己,他立刻循声望去——不远处的马路边,一辆通体红色涂装、外形粗犷的肌肉车旁,站着个东洲面孔的女孩。她上身套着黑色皮夹克,下身配深蓝牛仔裤,眉眼间透着几分秀气,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见他望过来,又扬声喊了一遍:“彦阳!”
这第二声呼喊让彦阳彻底确认:她就是来接机的队长。只是他着实没料到,自己的外勤小队队长,竟是这样一个看着娇小秀气的女孩,和他想象中雷厉风行外勤小队队长的形象截然不同。但他没多想,快步朝着女孩走去。
刚靠近几步,战术目镜突然亮起,tei界面上弹出一道淡蓝色进度条,旁侧同步显示文字:小队权限同步中。
“好了,别愣着了,快上车吧。”这个叫李莉的女孩,很是随意地开口,同时打开驾驶位车门,顺势坐了进去。
彦阳听着对方这随意的语气,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又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莫名的熟悉感与困惑,但他的动作没有因此而停顿,快步来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进去。
“你好,我是彦阳。”坐进副驾驶上后,彦阳便立刻回过神来,虽然对方知道自己名字,但刚刚都忘记打招呼了,便想着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看到彦阳脸上认真的表情,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微笑,没有急着回应彦阳的自我介绍,而是一直盯着彦阳看。
女孩直勾勾地盯着他,既不开车也不说话,看得彦阳有些发毛。
就在彦阳忍不住想要开口时,她先一步笑着说道:“为了验证我这伪装的效果,我特意跟你姐姐打了招呼,让她千万别透露我的身份——看来你姐姐果然守口如瓶,你也真没认出我来!”
听到这话的彦阳一下子明白了,她现在不是真面目,听她这语气,她是自己认识的人,随即问道:“你是?”
女孩没有直接回答彦阳的问题,而是抬手在自己咽喉位置轻敲了下后,一道淡蓝色的光点在她咽喉的位置亮起,她勾起一抹浅笑,再次开口:“现在呢?能听出来吗?”
女孩的音色与刚刚完全不同了,这声音在彦阳的耳中多了几分熟悉感觉,瞬间女孩的面容便和彦阳记忆中,艾米莉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艾米莉,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是这副样子。”彦阳被惊得说话吞吞吐吐的。
艾米莉看到彦阳这惊讶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在自己咽喉处再点了下,随着那淡蓝色光芒的消失,她的声音也恢复到了之前的音色:“为了避免你说漏嘴,别再叫艾米莉这个名字了——我在李家外勤的资料上登记的是‘李莉’,但你叫我‘莉’就好。”
听到她的话,彦阳点了点头,但眼神里的惊讶仍未褪去。他微微凑近,细细打量着艾米莉此刻的模样。
记忆中的艾米莉,是标准的西洲北部女孩长相——一头卷曲的红发,脸上带着淡淡的雀斑,皮肤白皙。而此刻的她,完全变成了东洲人的模样:黑色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的雀斑消失无踪,眉眼间透着几分东洲女子的秀气。
彦阳看得很仔细,发现她脖颈往下的皮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暗纹——纹路蜿蜒交错,不像普通纹身,反倒更像是某种蕴含着能量的神秘符文。虽看不见她衣服下的光景,但顺着纹路的延伸趋势猜测,这暗纹恐怕遍布她的全身。
艾米莉丝毫不在意他的注视,见他这般专注打量,索性主动开口解释:“来世岛的事结束后,我经过十三的训练,以圆环外勤的身份被派驻到自由市。毕竟初来乍到,本想先熟悉环境、站稳脚跟,所以接的都是护送目标、抓捕嫌犯这类零散佣金任务。”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透着几分烦躁,眉梢微微蹙起:“可iia那边突然冒出来个不知好歹的混蛋,专门跟我作对——不管任务大小、重要与否,他都要跳出来捣乱,处处给我使绊子,害得我根本没法正常完成。”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服气,轻咬着牙说道:“凯瑟琳本来让我直接放弃,回她身边去。可我才不乐意呢!好不容易才说服她放我出来闯闯,哪儿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回去?所以我回了趟西塔尔找z帮忙,他不仅帮我改了容貌,还用我们北极星的古老符文压制了我的异能,以便伪装光耀之力。”
说到这里,她眼底的不服气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冷冽的狠厉,语气也沉了下来:“现在我借你们李家外勤的身份重新回来,先站稳脚跟、摸清那混蛋的底细,到时候非好好跟他清算这笔账不可!这混蛋纠缠不休,害我狼狈离开,我绝不会让他再蹦跶——定要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短暂的惊讶渐渐消退,彦阳缓缓收回目光。他并没有被艾米莉此刻眼神中的那份狠厉所震慑——毕竟这眼神压根不是冲他来的,而且被艾米莉用这种带着锋芒的眼神盯着,他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从最初的心里发怵,到后来见识过她眼底的杀意,再到来世岛时的合作演戏和赴宴,彦阳虽不说完全习惯,但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此刻彦阳心中关于“神秘队长”的所有疑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踏实的轻松——他之前还暗自担心队长难相处,如今知道了是艾米莉,心里顿时没了顾虑。
毕竟自己早在第一次去盐俞镇时就认识她了,此后在鸢尾号以及在来世岛时的接触中,也让两人关系慢慢熟络,知道她看着性子火爆,爱闹也爱捉弄人,但心肠不坏——尤其是关键时刻,她是能够用身体护住同伴的一个优秀战士。
看着眼前截然不同的艾米莉,彦阳脸上勾起一抹促狭的坏笑,调侃道:“没想到啊,这世上还有人能逼得伟大的女武神大人,非得用改头换面的方式躲躲藏藏。”
艾米莉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想起那个让她狼狈离开自由市的混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冷哼一声没接茬。
她指尖猛地拧动车钥匙,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引擎瞬间爆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彦阳下意识抓紧副驾扶手,后背微微贴紧座椅;她这粗野的驾驶风格,顿时吓到了周边的路人,引得他们纷纷侧目、低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