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纵跃掠过,手中木剑挥洒自如,一颗死不暝目的头颅飞上夜空。
“砰”一声砸进失去作用的流沙边缘,稳稳当当摆放。
避让过鲜血喷溅,徐清风瞥一眼双脚陷进慢慢硬化成泥沙地的无头残躯,一个表面光鲜自大自恋自狂的草包而已,空有一身拔苗助长的修为,还有几样不错法器,受到一点出乎意料的反击便乱了方寸。
真以为大祁王朝境内没人敢杀他?
随手抖落数滴血迹,将恢复光洁的木剑收进储物袋。
拿出一只他闲时雕琢的白玉瓶,瓶身刻画着纤细若发丝的复杂符文。
徐清风将瓶子往空中一抛,双手掐收魂法诀,口中高高低低念诵神秘咒语,他什么都懂一点,旁门左道,正统路数,需要的时候皆能信手拈来。
有丝丝无形黑气挣扎着从头颅和附近地面飘逸,不情不愿往瓶口汇聚。
最后凝做一个拳头大小虚幻人形,扭曲着被强行收进玉瓶内。
徐清风伸手用摄物术抓回瓶子,盖上瓶塞,贴一张自制黄符,突然转身,发现残躯断口处钻出三道绿豆大小黑点虚影,分头往黑夜里飞遁。
“留影虫……还真是少见。”
徐清风弹去三道发丝粗细剑气,将三点黑影击杀在起飞瞬间。
两名老怪物还真是小心,给亲传弟子体内种下了能留影象的蛊虫,稍一不慎,便要面对两个老怪的追杀。
暗自感叹,还是剑修手段好用,动念间杀招已至,比他的符录攻击快捷方便多了。
当然两样手段各有长处,看怎样发挥出扬长避短的作用。
比如他先前用各种威力打折扣的符录困住卞茂和,实则是一种战术算计,卞茂和激发的上品法器防护厉害,他一时半会肯定打不破。
而他有一样用玉灵珠绘制的火焰烈珠,属于一次性大威力宝物。
用来对付卞茂和,简直是大白天点灯,太浪费了。
对于精打细算的他来说,必定是舍不得。
他审时度势临时想出应对法子,不惜消耗法力,施展流沙术先困住对手片刻。
接着利用他恐怖的控符能力,在各种看似没有章法纷乱攻击中,不禁用冰锥和火球重复冲击卞茂和光波防护的下方不起眼一点,那是防护符纹的节点所在。
高阶修士之间流传一句俗语:“冰火三重天,神仙也难抵。”
冰锥和火球虽然单个威力薄弱,然其针对一点的剧烈冷热轮换攻击,三次之后,出现微妙的破绽,被他抓住时机,用剑气轻易“以点破整”击溃。
关键还不损坏那件徐清风已瞧上了的上品法器。
看似卞茂和被动挨打至死,实则是一场认知上的高端压制。
从斜戳地上死而不倒的残躯袖内,搜出一只灰白储物袋,解下其腰间还没拔出鞘的法器长剑,翻出一只光华黯淡的类似龟壳的拳头大半弧形铜牌,表面篆刻着无数符纹和星辰图形,另外从搬家到地上的头颅发髻,找出三根两寸长低阶法器飞针。
他没有毁尸灭迹,好心地给卞茂和留下了体面,以及一枚容易辨认身份的彩玉牌子。
拿出一只毛笔,沾了沾血迹,左手持笔,在附近山石写一行祸水乱引、遮人耳目的潦草大字,用普通人看不懂的通用仙文写就。
“老怪,咱们慢慢玩,等着。”
语气嚣张,杀意和嘲讽之意扑面而来。
他用不着指名道姓,越是含糊其辞,越能让栖玉山的两个老怪物疑心生暗鬼。
象这样能在凡俗独占一方的势力,谁还没有几个旗鼓相当的仇家?
他肚子里还有一些损招,到时视情况而定,比如揭露栖玉山老怪用蛊虫控制手下的恶行,比如造谣两个老怪勾心斗角,相互要灭掉对方的莫须有事端,真真假假,将一潭浑水彻底搅浑。
谁还会怀疑一个连基础法术都没学全的炼气二层小修士,在里面搞风搞雨?
栖玉山上,不晋级到炼气四层,没资格学习通用仙文。
捡起他丢掉的佩剑,纵身落到山坡下,拔出那柄出场几乎没用武之地斜插岩石上的飞剑,徐清风把飞剑往自己储物袋一收,新拿一套与身上一模一样的青色长衫换上,一丝火焰焚尽换下来有破口的旧衣,扬长而去。
天色大亮时候,他已经出现在堪舆图标记的路在线一座郡城内。
风尘仆仆走进官驿,出示他的四方殿身份牌,大喇喇要一座独门独户院子歇息。
不到片刻,驿丞领着几名侍女提着几个大食盒走进院子,点头哈腰说了几句话,见大人面现不耐,忙领着送不出的侍女恭谨退出,关上院门。
在门外安排两名机灵驿丁值守,以免打扰了执法都尉休息。
徐清风此时已经远离栖玉山两千里外,他用完饭菜,没动酒水,走进宽敞卧房。
闩门布置简单隔音禁制,又用十八颗灵石和阵珠,另外布下小迷魂阵法。
从袖内拿出封禁残魂的玉瓶,揭掉符纸和瓶塞。
往空中一倒,一团阴寒残魂飞快往地面逃遁,然而迷雾笼罩,困顿其中茫茫然找不到出路,更钻不进被禁制的地面。
“徐师弟,饶命啊……”
残魂心知不妙,发出悲惨凄厉细微尖叫。
姓徐的小子手段堪比筑基老祖,阴狠毒辣,它是彻底怕了,赶紧软话求饶。
徐清风嗤笑一声,喝道:“定!”
一道法力打去,阴寒残魂所化小小虚幻人影顿时不动,痴痴呆呆漂浮。
“卞茂和,你设局在路上追杀我,祝无奇和左应元可曾知晓?或是他们默许你行事?”
徐清风借助小迷魂阵和法术控制住残魂,喝问道。
他必须先搞清楚这件事情,事关他还能否继续在栖玉山混下去,若是事不可为,那么就只能前往他知道的几处福地落脚。
祝无奇和左应元便是栖玉山两位筑基老祖。
虚幻人影呆板回复:“两位老祖不知,是我自作主张,只与心腹手下蔡雄透露过一丝想法,我外出不需要禀报老祖。”
徐清风顿时放心,他昨夜故弄玄虚的留字可以发挥作用,继续问道:“祝无奇和左应元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能相安无事?”
有句俗话叫“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既然能做出以蛊虫控制门人手下的下作恶事,便不会相信其他任何人。
他试图从两个老怪物之间,寻出可以攻讦的薄弱突破口子。
虚幻人影身上缓缓飘散出丝丝黑气,回道:
“祝无奇和左应元实则是父子关系,改做不同姓,是为不引起外人怀疑,祝家本来就是流传千年的修仙家族,自从各大小宗门势力因灵气消退,搬迁进入各福地洞天,苍澜大陆剩馀不少修仙家族,为争夺不多的资源,持续明争暗斗四百多年。”
“祝家占一片地盘新建大祁王朝,为此也付出惨重代价,迫于灵气消退越发严重,与苍澜大陆上另外七家实力严重削弱的家族王朝,达成新的平衡,形成目前格局,和平了两百多年。”
徐清风听残魂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哑然片刻。
谁能料到是这样的关系?
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令其父子反目。
幸亏还没放流言出去,不然就弄巧成拙,适得其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