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总师,您好!”
郭有江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我我们叁义重工,虽然现在遇到点困难,
但是我们有很好的技术工人,生产线也都还能用!”
“只要只要有资金和订单,我们马上就能恢复生产!”
他语无伦次地介绍着自己的工厂,生怕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秦轩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微笑。
首到郭有江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郭厂长,别紧张。”
“坐下说吧。”
秦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温和力量。
郭有江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力气。
他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沙发。
那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能坐的地方。
可对上秦轩那双平静的眼睛,他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莫河适时地拉了他一把,将他按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沙发很软,陷下去的感觉让郭有江有一瞬间的眩晕。
他一辈子没坐过这么好的沙发。
秦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端起了茶杯,
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随手做的一件小事。
但大厅里的气氛,却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围着李建军和莫河的厂长们,声音都小了下去。
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个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建军这样的军工大佬,似乎都对他言听计从。
连莫河主任,在他面前都带着恭敬。
所有人的心里都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些心思活络的厂长,己经开始重新评估今天的形势。
或许,真正的突破口,不在李建军那里,而在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身上。
李建军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暗暗感叹。
秦总师就是秦总师,什么都不用做,单单是坐在这里,就足以镇住全场。
他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各位,静一静。”
李建军的声音洪亮。
“想必大家今天为什么来,心里都有数了。”
“我也不跟大家绕圈子。”
李建军“我们东风厂,响应国家号召,准备在民用汽车领域,扩大生产规模。”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一个厂长脸上稍作停留。
“所以,我们准备收购一批有技术、有潜力、有基础的汽车生产企业。”
尽管大家来之前或多或少都听到了风声,
但此刻从李建军口中得到证实,整个会客厅还是瞬间炸开了锅。
“李厂长!您说的是真的?”
“太好了!我们可盼着这一天了!”
“东风厂要出手,那我们这些企业可就有救了!”
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他是顺利汽车厂的李厂长。
“李厂长,我们顺利汽车虽然规模不大,
但在轿车组装这块,我们绝对是专业的!工人都是熟手,生产线也是现成的!”
旁边一个身材微胖,留着寸头的男人也赶紧接话。
“还有我们比歪迪!李厂长,我们厂子小,但我们志向大!
我们不光能造车壳子,我们还在研究电池技术!”
说话的是比歪迪汽车厂的王厂长,他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野心勃勃的光。
一时间,会客厅里像是菜市场一样热闹起来。
厂长们争先恐后地介绍着自己的工厂,生怕落后于人。
在他们看来,被东风厂这样的军工巨头看上,就等于是天上掉馅饼。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身份和未来的保障。
只要能搭上东风厂这条大船,以后还愁没饭吃吗?
郭有江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叁义重工是造工程车的,和这些造小轿车的厂子,根本不是一个赛道。
自己今天跑来,是不是真的太异想天开了?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李建军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
“原则上,只要你们的工厂有价值,我们都愿意考虑。”
他这话,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
连角落里的郭有江,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顺利汽车的李厂长扶了扶眼镜,问出了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那这个收购价格方面,咱们是个什么章程?”
话音一落,整个会客厅再次陷入了寂静。
热络的气氛冷却下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紧张而现实的味道。
谈感情伤钱,谈钱,有时候更伤感情。
这才是今天这场的重头戏。
李建军的脸上闪过为难。
定价,是最复杂也最敏感的环节。
定高了,他没法跟厂里交代。
定低了,眼前这群人精,没一个会答应。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秦轩。
秦轩依旧靠在沙发里,神色淡然,仿佛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僵局。
李建军心里有点没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这个价格嘛我们东风厂,肯定会拿出一个公道的方案。”
“我们会组织专业的评估团队,
对每个厂的土地、厂房、设备、技术专利、人员构成进行综合评估。”
“保证,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是标准的官方辞令。
但在场的厂长们,哪个不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
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评估?
谁来评估?怎么评估?
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去了。
一套设备,说它值一百万也行,说它只值十万废铁价,也能找出一百条理由。
这不就是要把主动权,全都交到你东风厂手里吗?
到时候,还不是你们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李厂长,这话说的就有点笼统了嘛。”
比歪迪的王厂长嘿嘿一笑,搓了搓手。
“大家都是爽快人,评估来评估去,一套流程走下来,猴年马月了都。”
“要不,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给个准信儿?”
“对啊!王厂长说的对!”
“李厂长,您给个大概的范围也行啊!”
众人纷纷附和,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李建军最担心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跟这群人精打交道,真是比指挥一场战役还累。
就在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厂长的顾虑,我明白。”
是秦轩。
他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