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比得上正经大学毕业、将来直接当干部的天之骄子?
一时间,不少人对着韩春明指指点点。
见这情形,程建军心里暗爽。
韩春明冷眼瞧着,心底嗤笑。
程建军这孙子,又来找抽了。
行——
陪他玩玩。
他刚转身要开口,屋里突然炸出一声尖嗓门:
“谁!”
“大白天在门口满嘴喷粪!”
话音未落,一个土里土气的姑娘冲出来——
正是孟小杏。
174 韩春明的录取通知书?不,更吓人的东西!
自打被韩春明打发去食品厂养猪,孟小杏可算消停了段日子。
养猪场活儿多,加之管事的阿姨嘴毒手狠——
孟小杏骂不过、怼不赢,想动手又怂。
想溜?
押金几十块呢!
只能咬牙硬撑。
孟小杏心里憋着一股火,对着那位阿姨却又发作不得。
养猪场里的那些猪,总不能当出气筒。
她只能硬生生把火气压下去。
日子久了,脾气倒是磨平了不少。
正赶上三个月试用期结束,厂里给放了几天假。
回家住着,和韩家人相处下来,连韩母都私下夸赞韩春明安排得周到。
可脾气这东西,哪能说改就改。
在养猪场受的窝囊气还没消,大清早就听见有人在门口对韩春明冷嘲热讽。
孟小杏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她龇着牙冲出门,发现来挑衅的竟是程建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公厕那档子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今天这混帐居然敢找上门来,孟小杏觉得表现的机会到了。
要是立了功,说不定春明哥能给她换个好差事。
她斜眼瞅着程建军,撇嘴道:”哟,这不是在公厕拉裤子的程建军吗?今儿个不拉裤子,改喷粪了?”
乡下人骂架向来直戳痛处。
话虽粗鄙,可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想起程建军当时的狼狈相,顿时哄笑起来。
程建军盯着孟小杏,肺都要气炸了。
上回的事之后,他憋着劲要收拾这丫头,谁知她竟找了工作搬出韩家。
如今冤家路窄,程建军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乡下来的孟小杏一开口就戳人痛处,程建军顿时恼羞成怒。
”孟小杏!你个没教养的疯丫头!”程建军涨红着脸吼道,”我现在可是大学生,懒得跟你这种粗俗的人计较,简直有 份!”
他故意抬高姿态,话锋一转:”我是来找韩春明的,你少在这儿碍事!”
”呸!说我粗俗?”孟小杏双手叉腰,毫不示弱,”我再怎么粗俗,也不会象某些人二十岁了还尿裤子!”
程建军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这丫头总拿这事戳他痛处,实在太损了。
没等他发作,孟小杏又抢先道:”少来这套!说不过我就想赶我走是吧?”她得意地撇撇嘴,”那你死皮赖脸粘贴来干嘛?我家五子哥也不想理你,你怎么还不滚?”
说完扭头冲韩春明扬起下巴,活象只斗胜的小公鸡。
韩春明暗暗好笑,这丫头在养猪场待久了,嘴皮子倒是越发利索。
围观众人见状都会心一笑。程建军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眼看又要落荒而逃。
正琢磨着这事。
孟小杏猛地一拍脑门。
也太便宜他了!
她突然灵光一闪,转身就往屋里冲。
大伙儿正纳闷她要干啥。
噔噔噔——她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
叉腰瞪着程建军,嗤笑道:”不就考了个破大学吗?”
”尾巴翘上天了!”
”还敢说我五子哥不敢考?”
”你脑子让门夹了吧!”
”告诉你,我五子哥要是去了,轮得到你显摆?”
”等等……你刚说考上的是京都师范?”
”那你可瞧好了——这是什么!”
唰地亮出本红彤彤的证书。
众人齐刷刷愣住。
听这话头。
看这架势。
该不会是……韩春明的录取通知?
难道他也参加高考了?
连程建军心里也咯噔一下。
死死盯着那红本子。
可定睛一瞧——
封面上赫然印着”聘书”俩字。
聘书?
换工作了?
只要不是录取通知就行。
程建军顿时冷笑:”孟小杏!唬人也带点脑子!”
“你大概不认得我手里这份才是真正的录取通知吧!”
“随便拿张纸就敢冒充录取通知书?”
“噗哈哈哈!”孟小杏突然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录取通知书了?”
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两步蹿到程建军跟前,把红皮证书啪地抖开。
“瞪大你的眼睛瞧仔细喽!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可比你那破通知书金贵多了!”
红本子几乎贴到程建军鼻尖上。
程建军眯起眼睛细看。
突然浑身一激灵。
整个人象被雷劈中似的僵在原地。
脸色煞白得象见了活鬼,嘴唇哆嗦着:“不这绝对不可能!”
红本子挡在众人视线前。
上面的烫金小字看不真切。
但程建军这副见鬼的模样。
任谁都猜到——
这本子来头大得吓人。
围观者你推我挤往前凑,伸长脖子盯着红本子。
前排戴老花镜的大爷突然倒吸凉气。
“聘聘书!”
“特聘韩春明同志担任我校考古系客座教授即日生效!”
“落款是燕京大学!”
话音未落。
原本嘈杂的现场。
瞬间死寂。
紧接着轰然炸响。
惊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这哪是什么录取通知书!
分明是教授聘书!
燕京大学的客座教授聘书!
聘请他的可不是普通高校。
是燕京大学。
国内顶尖学府。
这年头,连水木大学都稍逊一筹。
更别提京都师范大学了。
没错!
780年程建军考上了京都师范大学。
可韩春明直接被聘为燕京大学教授。
两相对比。
简直是碾压式差距!
众人既震惊。
又忍不住同情程建军。
这家伙太倒楣了。
最近频频出丑就算了。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想眩耀。
偏撞上韩春明。
还碰上这种事!
纯属自找难堪!
听着四周的嘲笑声。
发懵的程建军才回过神。
”不可能!”
他指着孟小杏手里的聘书大喊:”燕京大学怎么可能聘个高中都没读完的人当教授!”
”绝对是假的!”
”你们……肯定伪造了这东西!”
程建军越说越确信。
脸色渐渐恢复血色。
甚至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这番话引得围观人群也开始怀疑。
确实。
高中辍学就下乡了。
没参加高考。
燕京大学凭什么聘他当教授?
实在太离奇了。
众人并未随程建军一同公开附和。
聘书上那鲜红的印章赫然在目,谁也不敢轻易质疑。
况且,这几个月来,类似的场面已不是第一次上演。
韩春明一次次用事实打脸,众人早已学乖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孟小杏——
聘书是她拿出来的,以她心直口快的性子,接下来必定会解释清楚。
果然,见众人盯着自己,孟小杏得意地扬起聘书,冲程建军冷哼一声:
“假的?你瞎呀!没看见这大红章?”
“想不到吧?呵,别说你,连我和二姨都没想到呢!”
“昨儿我俩可是亲眼瞧见的!燕京大学的校长和副校长亲自上门,把聘书递到我五子哥手里!”
“当时五子哥还不乐意接,还是二姨劝了几句才答应的!”
说完,她扭头冲韩春明讪笑:“五子哥,你昨儿虽说不让我声张,可我这会儿是在帮你,不算乱说吧?”
韩春明无奈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的逻辑,真是没救了。
不过,说都说了,眼下倒也不是坏事。
另一边,有人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嘀咕:“哎,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
昨天我去买豆汁,碰见两个穿得挺体面的老头在胡同里转悠,还跟我打听老韩家怎么走!
嘿!有个老头手里还拿着红本本的聘书呢!
旁边院子的邻居立马接茬:”是不是一高一矮那俩老头?我昨儿打水时候看见他们从春明家出来,还以为是他们家亲戚呢!”
”我也瞅见了”
越来越多街坊跟着搭腔。
大伙儿听着听着,心里的疑团慢慢就散了,只剩下满肚子震惊。
程建军身子一软,
”扑通”瘫坐在地上,
整张脸灰败得象灶膛里的冷灰。
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他知道这事八成假不了。
可——
韩春明?
燕京大学教授?
这世道
他眼珠子瞪得老大,
脑瓜子嗡嗡作响,
满脑子问号转着圈儿往上冒。
这些年受的窝囊气一股脑涌上来,
最后那根弦——
”啪”地断了。
”——!”
程建军突然从地上弹起来,
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那张脸扭曲得不象样,
眼神直勾勾的。
”哈哈哈!”
他先是一阵瘆人的怪笑,
指着韩春明手舞足蹈:
”我赢你啦!”
”韩春明老子终于赢你一回!”
”你输喽!”
”你是小狗崽子!”
”汪汪汪,是小狗”
围观人群见到这场景,全都呆若木鸡。
有人急忙上前拽住程建军:”程建军!你发什么疯?”
程建军猛地扭头,狠狠咬住那人手掌,龇牙咧嘴地嘶吼:”咬咬死你!汪汪汪!”说着便张牙舞爪扑向对方。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程建军是真的疯了!
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捆住。被束缚的程建军愈发癫狂,引得围观者既惊骇又同情。
程父程母闻讯赶来,在邻居协助下将儿子送往精神病院。傍晚时分,医院确诊程建军罹患失心疯,已完全丧失理智,需长期治疔,康复希望缈茫。
得知诊断结果,程父程母当场崩溃。邻里们虽表同情,但议论最多的仍是”自作自受”——毕竟全程都有目击者见证:若非程建军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嘲讽韩春明,孟小杏又怎会亮出那份聘书?
聘书始终没来。
他竟被打击至此!
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
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整个四九城都沸腾了。
人们既唾弃程建军的卑劣行径,
更对那位传奇青年充满好奇——
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