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第九十九级时,庆辰内视气海,金丹已比出洞府时凝实了近两分;
——这等进境,放在外界至少需两、三年苦修。
饶是他早有预料,也不禁暗叹【元极玄尊】手段通天。
最后一级台阶踏落的刹那,脚下的沉坠感骤然消失。
他抬眼一看,前方并非想象中的殿宇或秘境入口,而是一片开阔的石坪。
石坪中央,矗立着一团庞然巨物。
说是山,却透着树的形态;
——主干如擎天石柱,直插穹顶阴影,表面布满螺旋状的磁纹,象极了老树的年轮。
无数支脉从主干延伸而出,或粗如峰峦,或细似虬枝,错落交织,竟在半空织成一片石质的“树冠”。
说是树,却又带着山的厚重;
——通体由暗金色奇石构成,支脉末端凝结着拳头大的“叶片”,竟是纯粹的磁晶。
远远望去,像满山星辰坠落在枝桠上。
更诡异的是,这“石树”竟在微微搏动。
每一次起伏都发出“嗡——”的低鸣,仿佛一颗沉睡了万古的心脏。
“这是……”
庆辰目光刚触及那物,无需旁人开口解释,一个名字便如灵光般自然而然地在他识海中浮现——太初元磁山。
刹那间,庆辰心神剧震,体内第三梵窍中的“血痕”,疯狂地跳动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遭遇“规则之物”,那种奇异之感,远非言语能形容。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心中对于《元磁神光》的领悟,便如春日里的野草般疯狂生长!
这等领悟速度,比他使用三阶巅峰磁晶时,还要畅快淋漓得多,得劲!
庆辰眼角馀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
只见庆孤鸿、照神子、三尸道人、宫十三、剑一这几人果然都在。
有的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有的则伫立原地,目光如炬,皆死死地黏在那石树上,一刻也不愿移开。
奇怪的是,这几人看着近在咫尺,可偏生又给人一种隔了层无形壁垒的错觉。
走近一看,顿时一种诡异之感涌上心头。
似乎每个人都被困在一个“独立空间”之中。
只能看到一个虚影的投射,实际上根本看不到彼此的真实模样,也瞧不见对方正在做什么动作。
就如同身处不同的世界,彼此互不干扰。
庆辰眉头微微一挑,“这……这莫非是空间规则?难道那元极玄尊除了一手强大无匹的磁法之外,还对空间之法有所涉猎?”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所遭遇的各种异象、棋盘空间,庆辰心中渐渐有了一点猜测。
他不再理会旁人,目光重新落回那“太初元磁山”上。
庆辰试着缓缓往前挪了半步,只觉一股无形力场压了过来,压得他气海中的金丹都跟着滞涩了三分。
“得找个能靠近的地界。”他当下不再莽撞前行,而是小心翼翼地来回试探。
来回几次之后,终于,他找到了一个觉得还算不错的位置,在离石树七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已是他能承受的极限,再近一寸,神魂便象被无数根细针猛扎似的,疼痛难忍。
庆辰不再尤豫,就地盘膝坐下,双腿盘起,身姿端正。
刚一坐稳,石树支脉上的磁晶便亮起幽蓝色的光芒,顺着他的呼吸,往他体内钻去。
神奇的是对于《元磁神光》的领悟 —— 先前在灵渊棋局里得了玄尊磁光点拨,本就有所长进。
此刻被【太初元磁山】的规则一引,识海里那些晦涩的法诀突然活了过来。
象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他的神识。
将磁光、地磁、真元三者的勾连之道一层层剥开。
哪里该凝磁丝,哪里该引地脉,哪里聚神府,哪里走旋光,哪里该让真元与天地之力共振……
原本卡了许久的关窍,竟象被温水泡开的冻块,一点点化了。
仿佛正在千锤百炼,仿佛正在一次次的催动《元磁神光》。
“这比三阶巅峰磁晶的效力强太多了。”庆辰暗自咋舌。
他索性放开心神,沉心入定。
石树每搏动一次,他便觉体内多了一丝与天地元磁之力共鸣的感悟,那是假婴境才能触及的玄妙。
周遭的空间壁垒仍在,庆孤鸿几人的身影看着愈发模糊。
庆辰懒得理会——这等机缘面前,各自参悟才是正理,谁也没法打扰谁。
正沉心参悟时,忽觉周遭地磁猛地一滞。
他霍然睁眼,只见身前三尺处,凭空泛起一团刺目白光。
白光中,一道人形轮廓缓缓凝聚;
——通体由幽蓝磁光交织而成,五官模糊难辨,唯有周身流淌的光纹,竟与太初元磁山主干的螺旋磁纹一模一样。
“光人?”
庆辰下意识握住破军战戟,却发现体内真元竟有些不听使唤,仿佛被这光人散逸的气息牢牢锁死。
光人并未动,只是那团模糊的“面容”转向庆辰,一道苍老却不含半分情绪的声音直接响彻识海:
“后辈小子。”
这声音不辨男女,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威压。
显然是某种规则显化的意志。
光人指尖弹出一缕银白细丝,悬浮于半空。
那细丝刚一出现,气海中的金丹竟自动旋转起来。
“此乃【规则之丝】,太初元磁山,三千年凝聚一丝。”光人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惊雷炸响:
“自今日起,一年为期。”
“尔等六人,在此太初元磁山参悟。一年后,以元磁法术与守护者对战,合格者便可得此丝,成为我元极的真正门人。”
“此为元磁属性规则之丝。勾连天地之力者,得此丝后,可明悟元磁规则真缔。持此丝,再苦修百年,便能执掌一缕元磁规则之力。届时,天地间元磁之力,皆可为你所用。”
“此后,若有幸,寻得本尊道场,可入我三千门下,享无上机缘。”
“一年后,吾自会现身评判。”
光人留下这句话,周身光纹骤然收缩,化作一道流光射入太初元磁山主干,消失无踪。
只留下庆辰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