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辰】脚踏玄黑遁光,如一道墨色闪电,在钩吾海的云层中疾掠。
遁光边缘萦绕着淡淡的血纹,那是破军战戟的煞气与他自身真元交融的异象。
他指尖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枚暗金色令牌,令牌上“副宗主”这三个字,因常年被煞气侵蚀,已变得有些模糊。
此刻,庆辰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璇玑那老儿,此刻怕是正死死盯着寒山海域的战报,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把我手中的兵权收回去呢,哈哈哈。”
庆辰这金蝉脱壳之计,早在数月前便已悄然埋下伏笔。
那日,他收到夜无殇托人送来的传讯。
这夜无殇,与他有过“一战之缘”的剑道天才,此时竟正在【金刚禅宗】做客。
传讯中提及,夜无殇正与佛子“无尘”切磋修炼之法,周围还围聚着几位钩吾海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个个皆是金丹修为。
后来,待八蛇教依约送来“投名状”之后,庆辰便回了传讯,语气半真半假:
“无殇兄,并非我不愿赴约,实在是【寒山海域】战事吃紧,胶着难分。
寒山寺那群秃驴,竟狮子大开口,见利忘义,璇玑宗主一怒之下,下令攻打寒山寺。
依我看,这仗打个几十年都稀松平常。
唉,我这边被这战事缠得死死的,实在抽不出身来。与你的约战,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听闻【无尘佛子】在金刚禅宗地位尊崇无比。
若能劳烦他派一位金丹法师过来,传个话,将我从这战场中‘摘’出去;
—— 最多三五年,等我处理完一桩十万火急之事,定当即刻赶赴金刚禅宗,与诸位论道切磋。”
这番算计,当真是精妙至极。
金丹修士间的征伐,本就旷日持久,拖上几十年亦是稀松平常之事,夜无殇自然不会心生疑虑。
毕竟,寒山寺的实力究竟如何,他心中多少有几分底数。
确实是金丹宗门中的一流水准。
而无尘身为金刚禅宗内定的下一任宗主,地位尊崇无比,等同元婴长老。
在他看来,派一位金丹法师走这一趟,不过是顺手为之的小事一桩。
更何况,无尘早有耳闻,凝璇宗吞并小寒寺后,又妄图拿下寒山寺。
对于这位被称作“血河老魔”的庆辰,他本就心生好奇,正寻思着找个由头见上一面。
再者,若能将庆辰从这战局中“摘”出来,凝璇宗想要拿下【寒山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正合他心意。
大半月后,一位身着朱红袈裟的金丹法师,果真踏海而来。
此人佛法造诣极高,径直来到小寒岛,亮出【金刚禅宗】的令牌,高声说道:
“奉无尘佛子之命,特请庆副宗主入宗一叙。”
庆辰当着凝璇宗一众修士的面,神色“恭谨”、如同“赴死”一般,随那法师一同离去。
好象此行是刀山火海一般,替凝璇宗扛下了什么‘大雷’似的。
他们一路前行,先穿过战火连天、硝烟弥漫的寒山群岛;
又途经青阳宗边界处那固若金汤的防御阵;
再掠过天蜀群岛那灵气四溢的灵脉矿场。
沿途所过之处,无论是各大宗门设下的哨卡,还是蛇灵盗等海贼暗中布置的暗桩;
见了金刚禅宗的朱红袈裟与灵船,皆不敢阻拦,纷纷放行。
那法师一路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宣讲佛法;
庆辰则“恭躬敬敬”地跟在身旁,暗地里却将这路线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直至船队驶过天蜀群岛最东端的迷雾海峡,夜幕已然降临。
庆辰瞅准时机,趁着夜色,悄然施展身法,离开了灵船。
他运转真元,将身形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滴水悄然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无声无息地潜入海底。
那金丹法师心中也清楚庆辰定会离去,见此情形,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声张。
“这招借佛脱身之计,倒是让我省却了不少麻烦。”
庆辰望着下方渐渐清淅的无极岛轮廓,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此时,下方海域的地磁之力,似乎愈发浓郁起来,连他周身的遁光都微微震颤。
庆辰虽不在无极山修行,但十多年来,他早已将几道元磁法术修炼得炉火纯青;
对于这地磁之力的变化,自然是感知十分敏锐。
他的遁光在距离无极岛数万里外的云层间戛然而止,如一片墨色枯叶,孤零零地悬于半空,纹丝不动。
他低头俯瞰,下方海域波光潋滟,在阳光映照下闪铄着细碎光芒。
乍一看去,与寻常海面并无二致。
“直接闯岛?哼,那才是愚蠢至极的行径。”庆辰心中暗自思忖,
“璇玑那老儿正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其他宗门的探子也如影随形,若这般大摇大摆地闯进去,那可就彻底暴露无遗了。”
念及此处,他屈指一弹,一道法印自指尖飞出数丈,法印泛着淡淡的血光,在半空中闪铄不定。
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下方平静的海面突然泛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一艘毫不起眼的乌木法船破浪而出。
船头之上,立着一位面容木纳、普通至极的男子,见了庆辰,连忙单膝跪地,恭声道:
“参见教主!”
此人正是韩石。
他乃是魔莲教潜伏在此的头领,此次专为方便接应庆辰而设。
而且,他不止一次去过无极岛,对岛内情况颇为熟悉,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庆辰收了遁光,轻轻落在船头。
刹那间,他周身那股凌厉的煞气如千钧重担般压下,渔船甲板顿时微微下沉,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都准备妥当了吧?”庆辰目光冷峻,沉声问道。
“回魔君,三千教众已依计划部署在附近三万里暗礁区与各个岛屿,只等教主一声令下。”
韩石低头躬敬回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只是委屈教主,要跟属下坐这么一艘小船进岛了。”
“无妨。”庆辰神色淡然,摆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