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楼之外,黑压压地聚集着一大片人,足有大几百号,将碉楼围得水泄不通,宛如一群饿极了的恶狼。
站在最前面的,乃是四五百个衣着杂乱的散修、以及小势力修士;
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连‘法器铠甲’都没有。
他们有的高举着法刀,有的扛着法剑,有的手持青木盾,还有人将炼器用的玄铁石切割之后,卸下来当作盾牌,死死地顶在身前,以作防身之用。
虽说他们站位略显杂乱无章,但勉强还能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方阵,试图以此来抵御敌人的攻击。
【玄岳岛铁刀会】的二当家,因为参加过庆辰的【金丹大典】,交了不少灵石贺仪,此时站在方阵的较后一排。
他手中那柄上品铁刀,原本灵光闪铄,此刻却已有些黯淡无光。
身后几个弟子,其中有一个骼膊不幸被“灵力箭”擦了一下,鲜血顺着袖子汩汩地往下淌,染红了一片衣衫。
“哐当!”
碉楼之上,箭窗猛地探出几十支由法力幻化而成的“弩箭”;
其中竟还有几支法器级别的弩箭,如毒蛇吐信般“嗖嗖”地射将下来,直取下方修士性命。
前排的修士们见状,赶忙联手再次催动“灵力护罩”或是祭起“法器盾牌”抵挡。
“箭簇”如雨点般打在护罩与盾牌之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好似战鼓擂动。
不过,仍有几个倒楣蛋未能躲过此劫,被几只“法术箭”集火攻击,或是被法器级别的“箭镞”射穿防御。
那箭头从背后冒出,带着淋漓的鲜血,炸开一个口子,中箭之人惨叫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操你娘的!”
二当家怒目圆睁,啐了口唾沫,挥刀便将一支射向他面门的“法力弩箭”狠狠劈成两半,口中大骂道:
“哪个龟孙子射的?居然还专往后排射!都给老子顶住!后面凝璇宗的修士可都看着呢!谁敢退后一步,定叫他死无全尸!”
他这话倒也并非虚言恫吓。
散修方阵之后,近百个身着“制式银甲”的凝璇宗修士严阵以待。
他们围着一面丈许大小的“青铜阵盘”,阵盘之上,立着一尊灵器级别的“灵炮”。
庶务堂管事【花铁手】站在阵盘正中间,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捏着法诀,飞快地变动着。
“起!”
随着他一声低喝,“灵炮”之上的符文瞬间“唰”地亮了起来,光芒大盛。
紧接着,百道白光拧成一股,宛如一根水缸粗细的巨大光柱,“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碉楼的墙面上。
刹那间,石屑纷飞,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碉楼墙面那二阶下品的“阵法屏障”被这一击炸得剧烈晃动,光芒闪铄不定。
经过一日来的狂轰滥炸,这“阵法屏障”早已是灵光暗淡,摇摇欲坠。
“好!”
散修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叫好声,众人双目圆睁,眼圈通红,满是疯狂。
他们心中皆想,只要杀进这碉楼,里面的宝物、女人,还有那貌美如花的女尼,皆能分得一杯羹。
【庆副宗主】此前可是传檄四方,说得明明白白,城破之后,宝物人人有份,女人亦是人人可得!
凑不成一份,那就共享,反正不能让兄弟们吃亏。
庆副宗主都喊他们这些散修们是功臣,是兄弟,只要破了城,什么都好说。
可还没等他们笑出来,那碉堡之中突然飞出十几道“黄符”。
黄符在空中“啪”地一声炸开,瞬间化作一片火海与凌厉刀锋,朝着散修们猛扑过来,烤得人脸皮发麻。
就在这时,旁边一阵黑影乱动,似是觅得良机。
近百个身着“玄黑甲”的修士,如鬼魅般从侧翼杀出。
他们袍角绣着“血色魔莲”,这便是魔莲教的修士。
领头的乃是一位【幽星魔使】,他整个人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中,让人看不清面容。
他抬手轻轻一挥,上百魔莲卫立刻齐齐运转法力,通过‘悬颅法器’连接。
刹那间,几道【黑气镰刀】如闪电般“嗖”地射向碉楼的箭窗。
“噗!噗!噗!”几声闷响传来,碉楼上的阵法灵光愈发暗淡。
魔莲教与凝璇宗的修士,几乎都不去拦截碉楼里面射出的攻击,而是将全部的法力都倾泻在那阵法之上。
按照【庆副宗主】的最高指示,不惜一切代价破城。
而这些散修的血肉生命,便是他们眼中的代价。
反正魔莲教修士在侧翼,其中一个重要作用,便是方便收集这些散修的残骸。
当然,他们对外宣称的理由,说是要统一埋葬这些散修;
为他们念往生之术,助其投个好胎,莫要曝尸荒野,落得个凄惨下场。
“终于可以消停一下了。”
趁着攻城的间隙,缩在散修方阵后排的【铁刀会二当家】,往前瞥了一眼,前排又倒下了好几个散修。
“二当家,你看……”旁边那个骼膊流血的弟子,传音道。
只见几个穿‘玄黑甲’的魔莲教修士,正踩着法术奔来,手里拖着张大黑布法器。他
他们面无表情,把地上尸体往布上一扔,叠得整整齐齐,然后兜起布角带走。
“看个屁!”二当家低骂一声,反手给了那弟子后脑勺一下,“好好看着自己的伤口,别他妈没事找事!”
他心想:“还好老子当时交的贺仪够,前面这些倒楣蛋们,不知道活不活得过战争结束了。”
当时他还觉得,帮会花那么多灵石就为了混个靠前的蒲团坐,有点不值。
现在再看,这四百五十灵石,简直是买了好几条命。
就因为送了那份礼,【铁刀会】的人在这战阵里,才能站在较后面,不用像前排那些傻蛋似的,当活靶子。
那些人里,有不少也是散修,总想着能凭运气捞点好处,却没明白,这世道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
“庆副宗主……”二当家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后背有点发凉。
其宣战的原话之一是:惟望风降者赦,馀者屠尽!
“唉!兴,散修苦。亡,散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