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挤出了小院,石宽还有些埋怨。
“你不就当个警察吗?怎么还管起了纠纷来。”
邓铁生摇摇头,也是有些无奈,说道:
“我要是不管,可就不是纠纷,而是人命案了。”
原来这家人在村子里还算蛮有钱的,地主算不上,但也有七八亩的良田,还有两片茶树林,以及一些旱地。
头上包着烂布的就是这家的主人,姓黄,单名一个远字。黄远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都成家立业了。
大儿子三岁时就跟着爷爷,是爷爷养大的。二儿子结婚早,结婚没几年就和家里分家了。当时分家,排在第三的女儿和第四第五的儿子还没成家。家里大部分事情是二儿子说了算,便私自分了一些好的田和地给自己,还占了大部分。
后来女儿嫁出去,两个最小的儿子也相聚成家。能分给这两个小儿子的,就没有多少田产。
二儿子分家的时候,两个小儿子还蛮小,当时也不懂什么。现在他们分家没有多少可分,心里就有气。
这还不打紧,家分完了,自己老两口要跟谁的问题,这才是个大问题。
大儿子说他从小跟爷爷,就不赡养两位老人了。二儿子却说都是爹生娘养的,是儿子就要赡养,要么四个儿子轮流赡养,要么一起凑钱交给一个养。四儿五儿也不乐意,说他们分得最少,分得多的要养爹娘。
这事闹得啊,几兄弟都成仇人了,吵来吵去,还动手打了起来。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被打受伤的却是黄远。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石宽顾不得评论邓铁生所说的事,带着邓铁生一路小跑,赶回到家里,背后被南京尿湿的,已经和汗水混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尿湿的,哪里是汗水。
才到邓铁生家木棚子前,就已经听到小芹在里面一阵阵的哀嚎。那是女人难产的痛苦嚎叫,石宽不方便进去。
邓铁生把肩膀上的枪一扔,自己冲了进去。房间里文贤莺和土妹她们都在,女儿邓阿妹小小的身影靠在门口,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接生婆柳婆子已经来到,半侧着坐在床后边。估计也是很紧张,手按着小芹撑起来的膝盖,不断的说:
“加把劲,快出来了,加把劲。”
床上小芹扭曲的歪躺着,脸上可以看见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外冒,头发湿透,粘在那惨白的脸和脖子上。垫着的枕头一边都快掉出床外了,那是她不断的晃着脑袋,把枕头磨出来的。此是她咬着牙齿,脖子两边的大筋根根绷起,痛苦的从牙缝里喊出:
“我要死了,我快没力气了。”
邓铁生的心都碎了,也不管那么多,跑过去抓住了小芹的手,急切的叫喊:
“芹,你不会死的,我在这里,你不会死的。”
小芹这才看到邓铁生回来了,另一边把被子都拧得成花的手立刻松开,也搭了过来,一起紧紧的抓住邓铁生的手,哭道:
“铁生,铁生你终于回来了。”
柳婆子搓着小芹的两边大腿,帮舒缓一下那因为用力都快麻的肌肉,鼓励道:
“是啊,你的铁生回来了,再用点力。”
可能是握住邓铁生的手,小芹产生的一些力量,鼓着眼睛大喊:
“铁生,我想为你生个儿子,啊……”
“出来了,脑袋出来了,再用点力。”
柳婆子高兴的伸手去托住,其实小孩的一只手早就出来了,因为是差不多斜着出,卡在了那里,才会如此辛苦的。现在脑袋出来,那就顺利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