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在铁夹下面刨的坑也有点深,人只要踩中,铁夹往上一弹,夹的可就不一定是脚面,很有可能夹到脚踝。这地方没有鞋面的保护,被夹住了那才叫痛。
做好了这一切,他问道:
“贵叔,你还能走不?不能走我背你。”
“能,把我扶起来,他娘的。”
文贤贵倒是想要冬生背回去,可现在是二十八九,一点月亮都没有,自己走路都难辨认物体。要是让冬生背,一会磕磕碰碰,碰到那个伤脚,可就得不偿失了。
脚只是伤到一边,拄着铲子,又有冬生扶着,蹦回家去,问题也不大。
“我先把东西捡好。”
冬生把茶壶里的茶倒掉,把茶壶装进了衣兜里,又把铁铲当拐杖,塞到文贤贵的手中,这才把人扶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慢慢的往家走。手里有手电筒,但也不敢照亮,只是打开了装进衣兜,让它隔着衣服,发出一些微弱的光亮,勉强能照见脚下的路。
回到了家里,冬生又去到门外摘了一些冬青叶回来嚼碎了,解开文贤贵脚上的布,把那树叶沫敷上去,重新包扎紧。
也只有在家,不怕被人发现了,在那煤油灯下,这才看清了刚才被夹的伤口有多深,被那铁子咬了多少个口。
这还只是夹獾猪的小夹子,要是那些有海碗一般大,能夹野猪的那一种。文贤贵的这只脚啊,估计骨头都要被夹碎,想想都后怕。
文贤贵都几天没去工地上走了,今天早上,牛宝丰叼着烟斗来到这边,见冬生正在外间炒菜,未见文贤贵,就喊道:
“冬生,文所长呢,还未起床啊?”
“昨晚上茅房,不小心踩到了钉耙,扎穿了脚,现在躺在床上哼哼呢。”
冬生朝里间努了努嘴,表情有点伤心。
“踩到钉耙了?”
牛宝丰吃了一惊,连忙把烟斗从嘴里取出,敲出里面的烟丝,推开里间的门。
两个大男人睡,况且冬生也起床了,里间的门只是虚掩,并未关实。
文贤贵躺在床上,把一只小板凳放上了床,伤脚就架在上面。经过了一晚上,那脚更加的痛了,筋脉每跳动一下,痛也就跟着来一下,难受极了。
他在里面是听到牛宝丰和冬生在外面对话的,这脚受伤是无法隐瞒的,但不能说是踩到铁夹。所以昨晚俩人就商量好,说是踩到茅房旁边的钉耙。因为那里确实是放了一个钉钯,应该是平时用来扒一些粪干之类的。
这会牛宝丰一推门进来,他就先开始埋怨。
“真倒霉,跑去上茅房,模模糊糊没看清楚,一脚过去,就踩到了钉耙,连着鞋子都扎穿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我都叫他们不要把钉耙放在那里,就是不听,唉!”
牛宝丰站在床前,伸出双手,却又是不敢去碰触,脸上尽是自责。
这不是真的,不能赖到牛家身上啊,文贤贵急忙帮开脱。
“平时也不会踩到,可能是被风吹倒了,我没注意才踩到的。”
文贤贵不怪罪,牛宝丰的心松了不少。
“我就让他们拿走,对了,上药了吗?”
“冬生咬了一些冬青叶敷上了,现在疼啊。”
文贤贵说话时,嘴角都往一边扭去。
“不打紧,冬青叶是长肉的,现在应该是长肉了,才会一阵一阵的疼。”
牛宝丰这话不是在讨好,冬青叶在农村人眼里,那可真的是宝啊。不管刀伤割伤,都是嚼它来敷,小伤两三天,大伤八九天,都会长出鲜嫩的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