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成了风,吹去他该吹去的地方。
“人死了就变成风啊,怪不得过年前风吹得那么大,肯定是奶奶回来了,你不要怕,你爹明年这个时候也会吹回来的。”
慧姐对人死去,那也是一知半解。
聊什么不好,偏要聊死人。文贤莺怕他们晚上做噩梦,就在这头掐了一下慧姐的脚:
“睡觉,你这个老大不带头睡觉,那就不给你当老大了。”
“哦,我睡着了。”
慧姐说着闭上眼睛,假装弄出鼾声。
“我也睡着了。”
这好玩啊,文崇仙也弄出鼾声。
有人学着,其他孩子也都跟起来。
“我也是睡着了。”
“你们不要吵我。”
“嗯嗯嗯嗯嗯。”
“”
一时间,客厅里鼾声此起彼伏,孩子们一个个假睡。不过啊,才一会儿时间,鼾声就慢慢消失,假睡变成了真睡。
文贤贵是不想来守夜的,可他两个女儿和儿子今晚都来陪文崇章兄妹,他也就跟着来了。在这里陪坐多没意思啊,孩子们都睡着了,他就叫冬生。
“你去搞个风炉来,再到厨房弄点菜,我和石宽喝一杯。”
冬生跟着文贤贵,文贤贵还在这里,他哪敢去睡觉,应了一声就去帮生炉起火了。
漫漫长夜,大家都几乎回去睡觉了,就他们文家这几个人在这里,确实是无聊。石宽对文贤贵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冬生还没把风炉弄来,他就先出到门口,整理出一小块地方来。喝酒吃菜就别在客厅里了,免得说对死者不敬。
文贤贵跟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石宽挪动那些东西,喝了一口茶说道。
“贤瑞那家伙知道我们帮垫工钱了,不闻不问,也不托陈县长带话了,你说他会不会诚心要我们垫钱啊?”
来守夜的就是文贤安的几个亲兄弟姐妹,文二爷那边的人只是来帮忙一下,晚一点就回去了,现在没有一个人在这里。石宽说话也就不需要太顾忌,答道:
“你不是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怎么,现在担忧了啊。”
“我担忧什么?不过老往里垫钱,心里不舒服啊。”
文贤贵这话是真,之前帮垫钱,虽说有些怨言,但也没有什么。这次垫钱,不知道文贤瑞什么时候给,心里遥遥无期,确实是不舒服。
“不舒服,那能怎么办?”
这里也就堆了几张小板凳,石宽三下两下就挪好了,他坐在其中一张上,看着文贤贵。
文贤贵背后离墙,弓向前了一点,小声的说:
“他能欠我们的,那我们就不能欠那是工人的吗?”
“欠工人的,他们就不干活了啊。”
石宽有点惊,这是他想过,可临到发工钱的日子,工人们就这个问那个问了。之前也有过迟几天不发的,很多工人都说要卷铺盖回家。
文贤贵不以为然,端过放在门槛上的茶壶又喝了一口。
“那都是他们做出来给你看的,他们不在我们这里干活去哪里干啊?回家抱空米缸啊?”
石宽掏出小烟点燃,皱着眉头吸了一口,有些担忧。
“干活没钱,他们还真不如回来抱空米缸。”
文贤贵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
“我们可以发一半欠一半啊。”
“这个这个这个到时再说吧。”
冬生端着风炉来了,石宽也就不再说下去。干活的这些人,基本家里比较困难,文贤贵说的发一半欠一半,相信那些工人肯定也会干下去。
只是他心里总觉得不怎么地道,工人是他们请的,和文贤瑞没有什么关系。文贤瑞欠了他和文贤贵的钱,他和文贤贵就要欠工人们的钱,那有点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