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校长教悔,学生铭记在心!”
林征立正,回答得无比响亮。
“去吧。”
光头满意地挥了挥手。
“学生告退!”
林征敬礼,转身,从办公室离开!
心中的火气终是压不住。
“虚伪!”
“既当又立!”
明明是强抢豪夺,非要说成是金身护体;明明是政治投机,非要说是为我好。
可偏偏,面对这无耻的行径,他无能力为力!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想要自保,想要在这乱世中不被人当棋子随意摆弄,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哪怕不是军队,哪怕只是一个连,一个排”
“只有手里有枪,腰杆子才能硬!”
可现实,是残酷的。
现在的黄埔军校,穷得叮当响。
全校上下的真枪,加起来还不到五十支!
而且,这些枪,基本都掌握在那些从旧军队过来的教官手里,或者是校长的卫队手里。
“策反教官?”
林征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找死的念头。
那些教官,是光头的基本盘,是他在黄埔立足的根本。
自己若是敢在教官那里露出一丝马脚,光头绝对不会象现在这般温和。
“该怎么办呢?!”
这一刻,林征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悔意。
“书到用时方恨少!”
“前世在国防大学,光顾着研究大战略、大兵团作战和政治理论了”
“对于民国这几年的具体历史细节,只了解个大概。”
“知道北上会赢,知道抗战会打,知道红蓝会决裂”
“可在这种细枝末节、却又关乎眼前生存的具体事件上,知道的东西太少太少了!”
“若是多读点野史,多记几个日子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林征狠狠地吐槽了一番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强行按下心中的焦虑,继续投入到枯燥的训练中。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一个礼拜过去,时间来到了七月中旬。
广州的天气,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烈日当空,地面被晒得发白,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水汽,人只要一动,汗水便如瀑布般涌出。
傍晚,水房。
“哗啦——”
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洗去了一天的疲惫与燥热。
林征赤着上身,站在水房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已不再是两个月前那个文弱的书生模样。
在那光头所谓绝对封闭式的魔鬼军事化训练下,林征的体魄迎来了质变。
肩膀宽厚,胸肌隆起,腹部的线条如刀刻般清淅。
那种长期读书养成的儒雅之气中,多了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英气与杀伐之意。
这就是钢骨铁胎!
林征擦着头发,刚走出水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迎面而来。
“林兄!”
又是蒋仙云。
他手里拿着两瓶汽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显然是专门在这里堵人的。
林征心中一叹,有些烦了。
这一个礼拜,蒋仙云就象个不知疲倦的推销员,逮着机会就向他灌输红方的理念,试图将他拉入红方阵营。
虽然是好意,但这频率,实在太高了。
“仙云兄。”
林征没有接汽水,而是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林兄,这天太热了,喝瓶汽水”
“不必了。”
“仙云兄。”
“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对革命的赤诚是真的。”
“可是”
“你的手段,不对。”
蒋仙云一愣,拿着汽水的手僵在半空:“手段?我不明白”
“招揽人才,是对的。”
“可是,你这般几次三番的劝诫,死缠烂打”
“只会让我产生厌恶!”
“这叫‘过犹不及’!”
蒋仙云被说懵了,脸色涨红,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只是不想看林兄你”
“还有!”
“你们要招揽的人才,首先需要的,是保证绝对忠诚!”
“然后,才是才能!”
“如果不忠诚,那他有多优秀,将来就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伤害!”
林征上前一步,“就比如我。”
“如果我现在假意答应你,混进你们的高层,摸清你们的底细,掌握你们的名单”
“而后,在关键时刻,将你们全部出卖!”
“这样的损失”
“你们,承受得住吗?!”
“轰——!”
蒋仙云只觉得脑海中一声惊雷炸响!
他看着林征,背后冷汗直冒,甚至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啊!
他光顾着惜才,光顾着不想让林征落入光头之手
却忘了组织最基本的原则——审查与考验!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入党时经历的重重考验心中一阵后怕!
若林征真是个投机分子,那自己就是在引狼入室!
“呼”
蒋仙云深吸一口气:“林兄受教了!”
“是我太急躁,太幼稚了!”
可没一会,他又反应过来。
林征这哪里是在骂他?
这分明是在教他!
在帮他!
甚至是在变相地提醒他,要注意保护组织的安全!
这真的会是蓝方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林征他究竟
蒋仙云想不明白,可还是开口:“多谢林兄点醒!”
“不必了。”
林征摆了摆手,“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说罢,他转身欲走。
蒋仙云又大声道:“林兄!你说得对!”
“是我错了!”
“我太过于着急!”
“有些势力,确实不是我们可以拉拢的,必须时刻警剔!”
“就象我们之前聊的商团!”
“他们仗着有英国人的帮助,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甚至公然在街上叫嚣”
“等等!”
林征猛地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商团得到了英国人的帮助?!”
蒋仙云被林征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头:
“是啊”
“情报显示,商团的大佬陈良伯,和汇丰银行关系密切,最近似乎有大动作。”
“轰!”
一道闪电划破了林征脑海中的迷雾!
七月中旬商团英国人
没错了!
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商团私运军火案”!
那艘名为“哈弗号”的挪威籍货轮!
里面装着的,是九千多支长短枪,还有几十万发子弹!
那是足以武装一个师的装备!
林征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枪”
“这,枪不就来了嘛?!”
他正愁黄埔没枪,正愁自己没枪!
现在,这批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送上门来了!
商团买了枪,想要在羊城搞独立,想要跟革命政府叫板?
好!
很好!
这批枪,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林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
林征收敛了神色,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蒋仙云的肩膀。
“仙云兄,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啊?!”
蒋仙云一脸茫然。
林征没有解释。
他转身看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他没有兵,没有权,没法去扣这批枪。
但是光头有!
一直被光头所利用、敲打,现在,也该让他利用一下光头了!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
没有叫错的外号!
常凯申,运输大队长,实至名归!!!
“校长啊校长这次,学生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借你的刀,杀商团的人,抢商团的枪!”
“这批军火我要了,耶稣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