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认知壁垒(1 / 1)

空腔内的死寂仿佛拥有了实质的重量,压得艾拉瑞尔几乎喘不过气。银蓝色结界破碎后残留的光屑如同萤火虫般在空气中飘零、湮灭,映照着她苍白而失神的脸庞。那不仅仅是能量供应的中断,更像是一种根植于信仰和世界认知层面的根基,被对方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蛮横地掘断了一角。

“月神在上……这不可能……”她失魂落魄地低语,握剑的手不再是因为战意而紧绷,而是源于一种深层次的、对未知的恐惧所带来的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远方月亮井之间那神圣而稳固的连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被“切断”了。不是被干扰,不是被屏蔽,而是如同利刃裁布,干净利落地“断开”。这种体验超出了她所有关于神术、奥术乃至任何超自然力量的知识范畴。

老法师的情况同样糟糕。他赖以构建法术模型的奥术逻辑,在“斩断能量连接”这一现象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这违背了能量守恒,违背了魔网(如果他认知中的魔网存在的话)的基本规则。“星辰牢笼”的溃散不仅仅是失去了结界支持,更是他自身信念动摇的直接体现。他看向林枫的眼神,充满了研究者的惊骇与茫然,仿佛在审视一个行走的、活着的“规则悖论”。

“吼!精灵!怎么回事?!你的光呢?!”石拳是三人中受认知冲击最小的,他更依赖肌肉和战锤解决问题。结界消失让他身上的压制感一空,但随之而来的是力量爆发后骤然失去目标的失衡感。他焦躁地挥舞着战锤,朝着艾拉瑞尔吼道,试图理解这诡异的局面。

林枫没有理会矮人的咆哮。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体内《大罗混沌真解》悄然运转,贪婪地吸收着周围因结界破碎而略显混乱,但不再受排斥的天地灵气,快速修复着刚才被净化之光灼伤的经脉。同时,他也在回味着刚才那“斩断”一击的玄妙。

【系统提示:深度领悟‘先天庚金道基’应用。成功解析并定位‘月影封印’结界与源头(月亮井)的规则连接点。,消耗神念35,道基之力轻微震荡。效果:强制中断目标与外部能量源的规则级连接。警告:此操作对神念负荷极大,且对高于当前理解层次的规则连接效果未知,可能引发不可预知反噬。

‘规则连接点……概念性斩击……’林枫心中明悟。这并非简单的能量对轰,而是基于对“联系”本身的理解,用自身道基蕴含的“斩断”法则,去干涉世界的底层规则。这更像是……一种权限上的操作?难怪dnd体系下的他们无法理解。他们的力量体系,无论是神术还是奥术,更多是在“使用”和“引导”现有规则下的能量,而非直接“定义”或“修改”规则本身。修仙,尤其是高层次的修仙,似乎更倾向于后者。

就在这时,那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的混沌之茧,似乎因为外部强大压制力的突然消失,内部平衡被打破,产生了剧烈的异变!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沉闷的震鸣从巨茧内部传出。茧体表面那些扭曲的、不断变幻的混沌光芒骤然变得刺目,无数道混乱的能量流如同失控的触手般向外迸发、抽打!赤红、暗紫、惨绿……各种代表不同负面情绪和混沌本质的光流交织,将整个空腔映照得光怪陆离,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同时,一股混合了古老龙威、疯狂意志以及纯粹毁灭欲望的精神风暴,如同海啸般以巨茧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小心!龙魂失控了!”老法师首先反应过来,强忍着认知混乱带来的不适,快速挥舞法杖,一层半透明的奥术护盾将他自己和离他较近的矮人战士笼罩在内。精神风暴冲击在护盾上,激起阵阵涟漪。

艾拉瑞尔也瞬间从失神中被拉回现实,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激发了体内残存的神术能量,一层微弱的月华护盾浮现在身前,抵挡着精神风暴的冲击。但她脸色一白,显然因为之前的反噬和连接中断,状态极差,护盾摇摇欲坠。

而林枫,面对这无差别的精神冲击,只是眉头微皱。化神期的元神已然稳固,更何况他的神魂本质经由穿越和系统加持,远比同阶修士更加强韧。《大罗混沌真解》对混沌能量本就有着极高的亲和与掌控力,这精神风暴中蕴含的混沌意志,对他而言,冲击力反而比那针对性的“净化之光”要小得多。

他体表自动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混沌灵光,将大部分精神冲击化解、吸收,甚至还有余力分神观察另外三人的情况。

“格罗姆!坚守意志!”老法师对着矮人大喊。矮人战士虽然对魔法抗性不错,但面对这种直接冲击灵魂的精神风暴,显得尤为吃力。他双眼开始泛红,发出粗重的喘息,战锤被他死死握紧,似乎在对抗着内心被勾起的狂暴与毁灭冲动。

艾拉瑞尔的护盾终于支撑不住,“啪”的一声碎裂。精神风暴直接作用于她的意识,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混乱的、充满低语与疯狂意味的碎片画面。

就在这时,混沌之茧的顶部,那片光芒最混乱的区域,突然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开始扭曲、变形,一个模糊的、由纯粹能量和混乱意志构成的巨大龙首轮廓,缓缓探了出来!那龙首没有实质的眼眸,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它张开由能量构成的巨口,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但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充满了无尽怨恨与疯狂的尖啸!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混沌聚合体与古老龙魂残渣混合体(暂命名:混沌龙影)正在形成。其精神污染强度:极高。物理威胁等级:极高(预估能量层级接近化神后期)。先规避或使用高优先级净化\/镇压手段。

“来不及彻底净化了!必须阻止它完全成型!否则整个岛屿都可能被它拖入混沌!”老法师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手中的法杖顶端宝石开始疯狂闪烁,显然在准备一个强大的法术,但速度远远跟不上混沌龙影成型的节奏。

艾拉瑞尔咬紧牙关,试图再次引动月神之力,但她与月亮井的连接依旧处于被“斩断”的状态,只能调动体内微薄的储备,凝聚出一道孱弱的月火术射向那龙影,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矮人战士格罗姆发出一声怒吼,试图凭借意志对抗精神污染发起冲锋,但刚迈出两步就抱住了头颅,发出痛苦的咆哮,显然无法完全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疯狂低语。

混沌龙影的巨口再次张开,这一次,其中开始汇聚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那能量中蕴含着湮灭与腐朽的法则,目标赫然是下方状态最差、且刚刚攻击过它的艾拉瑞尔!

艾拉瑞尔看着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性能量,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绝望。她体内的神术已然枯竭,身体因反噬和精神冲击而变得沉重,避无可避。

“麻烦。”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

林枫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艾拉瑞尔与混沌龙影之间。他背对着精灵将军,面向那凝聚着毁灭能量的可怖龙首,衣袍在混乱的能量流中猎猎作响。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

下一刻,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混沌色光芒在他掌心浮现。那光芒是如此的渺小,与混沌龙影那庞大的身躯和汇聚的恐怖能量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然而,就是这一点渺小的混沌光芒出现的瞬间,整个空腔内所有混乱奔流的能量,无论是混沌之茧散发的,还是混沌龙影汇聚的,都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猛地一滞!

紧接着,让艾拉瑞尔、老法师乃至抱头挣扎的格罗姆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以林枫掌心那点混沌光芒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漩涡骤然形成!

空腔内所有失控的、狂暴的、蕴含着毁灭意志的混沌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温顺地朝着他掌心的那点光芒汇聚而去!包括混沌龙影巨口中那即将喷发的、足以湮灭艾拉瑞尔的黑暗吐息,也如同被扯碎的黑色绸缎,不受控制地被剥离、吞噬,融入那小小的漩涡中心!

混沌龙影发出了惊怒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恐惧的灵魂尖啸,它庞大的能量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不稳定!

林枫站立在能量漩涡的中心,面无表情,如同执掌混沌的神只。他掌心的那点光芒,在吞噬了海量混沌能量后,非但没有膨胀,反而变得更加内敛、深邃。

他感受着《大罗混沌真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将吞噬而来的、驳杂不纯的混沌能量迅速提纯、炼化,转化为精纯的混沌灵力,补充着之前的消耗,甚至隐隐推动着他的修为向化神初期巅峰迈进。

‘这混沌之茧,对我来说,倒是个不错的补品。’林枫心中暗忖。

几个呼吸之间,那刚刚成型、气势汹汹的混沌龙影,竟然被硬生生“吸”回了雏形,重新化为了混乱的能量流,被林枫掌心的漩涡吞噬殆尽!连带着混沌之茧本身的光芒都暗淡了不少。

空腔内再次恢复了相对的“平静”,只剩下能量被吞噬后残留的细微风声,以及……

林枫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已经完全僵住、脸上血色尽褪、眼神中充满了极致震撼与彻底茫然的艾拉瑞尔。

他随手散去掌心的混沌漩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他看向艾拉瑞尔,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对方整个世界观的力量:

“现在,精灵,你还认为,需要靠你那‘月亮井’,才能‘净化’这东西吗?”

净化?他刚才那分明是……吞噬!是驾驭!

自己一直坚信的正义、信仰、世界的规则,在这个黑发黑瞳的“异乡人”面前,仿佛变成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她的世界观,在这一刻,伴随着月影封印的破碎和混沌龙影的湮灭,彻底碎裂开来。

而林枫,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他的目光,越过精神濒临崩溃的精灵将军,投向了那个因为目睹了“规则悖论”而陷入呆滞的老法师,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法师,”林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老法师耳中,“我想,我们现在可以重新谈谈,关于‘合作’,以及……你们这个世界,所谓的‘规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老法师浑身一颤,手中的法杖差点脱手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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