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铭环视众人:往后府中设十大丫鬟。
此后定额,不再增减。
丫鬟分为一等、二等、三等及粗使,共四等。
听闻此言,众人心跳更急。
袭人、晴雯伴我最久,仍做我屋里的一等丫鬟。
二女闻言展颜,心中大石落地。
爵爷果然念着旧情。
鸳鸯、平儿、麝月、春燕、小红、金钏、玉钏,皆入十大丫鬟之列。
暂定九人,余下一席待后补。
其中袭人为首,晴雯次之。
主次分明,方能避免争执。
于是贾铭直接破格擢升袭人为头等大丫鬟,晴雯位列其次。
按照常理来说。
跟随贾母多年的首席丫环鸳鸯,以及协助凤姐理家的平儿。
本应是最合适担任正副主事的人选。
可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既然袭人她们率先投效。
贾铭便决定给她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同时他也当众声明:若是当差不利,这副主事的位置随时换人!
这番话既是敲打袭人晴雯,也是给其他丫环留个盼头。
原本喜不自胜的袭人晴雯闻言,顿时收敛了几分得意。
鸳鸯和平儿则是眸光微动。
九个丫头个个都打起精神。
最兴奋的要数林红玉和春燕——她们原先只是负责烧水喂鸟的三等粗使丫头。
虽说比扫撒婆子略强些。
终究上不得台面。
如今竟一步登天成了近身伺候的体面人。若要再进一步当上姨娘,那才真是山鸡变凤凰呢。
金钏姐妹和麝月原本就是二等丫头。
此番也跟着水涨船高。
满屋喜气洋洋。
入画仍作二等丫头伺候惜春姨娘,彩屏彩儿保持三等。
银蝶儿领二等份例,炒豆儿还是三等,都归尤姨娘管教。
谨遵老爷吩咐!
众丫鬟齐声应诺。
即日起分设内外厨房。
内厨专管主子膳食。
外厨负责下人饭食。
尤三娘虽已晋位姨娘,仍总领全厨房事务。
柳嫂子任内厨掌案。
此时大观园尚未动工,柳嫂子这差事算得上破格提拔了。
她连忙跪地叩首:谢老爷栽培!老婆子定当尽心竭力!
贾铭打量着眼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他心中突然浮现出她还有个女儿的事。
十六岁的柳五儿虽然是厨娘之女,但书中写她生得模样不输平儿、袭人这些一等丫鬟。因在家中排行第五,便唤作五儿。
他暗自盘算着,倘若这柳五儿果真出色,倒是能补上他贴身丫鬟的空缺。
多谢老爷恩典!
柳嫂子喜出望外。
原来这柳五儿虽未在贾府当差,却早艳羡高门大户的丫鬟生活。
莫要笑人轻贱——在这世道,不知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进权贵府邸为奴为婢!
只看平儿这些大丫鬟,月例银子就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如今外头饿殍遍野,能在侯门做奴仆反倒是最安稳的活法。
若是命好得了主子青眼,全家老小都能跟着沾光。更别说在贾铭这等显贵跟前伺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
欢喜过后,柳嫂子却迟疑道:只是小女五儿自幼身子单薄
她只怕女儿当不好差事,反倒触怒了贵人。
贾铭闻言恍然。
这柳五儿确实像林黛玉般带着病弱之态。原书里就因她素有弱疾,才牵扯出玫瑰露茯苓霜这段官司。也正是这般娇弱体质,注定她受不得惊吓,最终香消玉殒。
贾铭语气温和道:先回府里好好休养,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尽管让芸管家去置办,养好身子再说。
茯苓霜与玫瑰露都是主子们用的滋补品,哪是寻常丫鬟家能用得起的。
即便是贾环少爷和赵姨娘这样的半个主子,想吃也得偷偷让彩云去顺些来。
体弱的柳五儿却能享用这些珍贵之物,其中自有缘故。
这般待遇暗示着她身份不一般,虽出身低微,日常用度却堪比贾府的 们。
不过这份体面,全靠柳嫂子在后厨拼命捞钱才撑起来的。
贾铭忽然记起——这柳嫂子在后厨房可没少捞油水。
虽说比起赖大那些人的贪墨是小巫见大巫。
如今有三娘坐镇,谅她也不敢再耍花样。
何况现在五儿的补品开销都由自己包了。
哼!
到时候可别怪本老爷家法伺候!
谢爵爷恩典!您真是活菩萨!答您!突如其来的承诺让柳嫂子喜出望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她完全没注意到主子意味深长的目光。
处理好姨娘、丫鬟和厨娘们的分工后,贾府上下愈发井然有序。
处处透着兴旺气象。
贾铭环顾满园桃李芬芳,看着姹紫嫣红的美眷们,满心欣慰地盘算:是该迎娶正经主母进门打理家务了。
开宴吧!
见众人都等着自己动筷,他笑着举起牙箸。
再尝三娘手艺,贾铭足足用了十碗饭。
见他吃得尽兴,孙三娘笑靥如花:老爷爱吃,再辛苦都值得。
她并不感到疲惫。天生神力的她做这些活儿实在轻松。今天更有柳嫂子等人帮忙,更是省力不少。
柳嫂子站在一旁暗自思忖:孙姨娘的手艺真是了得,日后定要好好请教。她望着孙三娘娴熟的厨艺,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自己也能练就这般手艺,或许也能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她心头一颤。
这时贾铭对她们说道:婚事在即,宴席所需食材不必节省。孙三娘笑答:老爷放心,我一定好好操办。这番对话却让柳嫂子心头狂跳。
宋引章提议:届时我要献奏一曲。她想借此机会在老爷和未来夫人面前展现才华。提起婚礼,众人兴致更高。
严氏表示能调度后院,尤氏主动请缨相助。貂蝉原本擅长舞蹈,但觉得婚宴起舞不太妥当,便说要协助乐曲事宜。
只有年幼的惜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小脸上写满了苦恼。众姐妹都有分工,唯独她不知能为这场喜事做些什么。
不如就做府里画师?
贾铭捏着惜春的下巴轻笑着:要唤相公、夫君,或是铭哥哥。
明白啦。惜春耳尖泛红,声若蚊蝇:在外面就称相公纤指绞着帕子补了半句:私下里都依你。
先唤声夫君听听?
铜炉里的银炭爆出火星。惜春垂颈盯着自己杏色绣鞋,忽被挑起下巴。四目相对时,她突然踩到什么似的,猛地别过脸去:夫夫君!
好娘子!贾铭朗笑着将她发间珠钗扶正。
尤氏端着茶盏暗自称奇。这府里谁不知四姑娘是块冷玉?
众人说笑间,赵盼儿独坐廊柱阴影处。丫鬟们捧着喜绸从她裙角扫过,倒像隔着银河。孙三娘已是厨娘,宋引章也有了姨娘名分,唯她
叨扰多日她突然起身,罗带被案几铜锁勾住,明日便告辞了。
满屋喜气霎时凝住,严氏眼神如刀刮来。
除宋引章与孙三娘外,众女子皆以古怪目光打量着她。
这般情状令宋引章颇觉窘迫。
只觉长姐这般行径,令自己在夫君与众姊妹丫鬟跟前失了体面。
况且她心底实不愿赵盼儿就此离去。
但望姊妹相伴如初。
遂急声道:姊姊此言差矣,方住得一日,病体未愈,怎好动身?
可赁屋而居。
赵盼儿淡然道。
她并非囊空如洗之人,昔日在钱塘经营茶肆时已薄有积蓄,否则亦无力资助欧阳旭赴京应试。
虽称不上豪富,总比寻常百姓宽裕些。
然变卖家产后,三人千里迢迢进京,沿途耗费颇巨。
所余资财已然不多。
加之京师物价腾贵,较之江南更为靡费。
房舍价昂,尤非旧日可比。
这般境况下,实难长久支撑。
宋引章闻言愈发焦灼。
深知长姐素来主意既定,殊难更易。
转而向孙三娘递去求助眼色。
孙三娘亦不愿与赵盼儿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