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延铮特别严肃地叮嘱他,除非遇到危及整个社区生存的极端情况,否则绝不能在普通居民面前轻易亮出这把枪。
毕竟在云山墅,大伙都是使着冷兵器,而他手中拥有一把手枪,这会让其他人不知不觉中就会对他有畏惧感,甚至是嫉妒,最终可能生出无妄之灾。
方牧并没有对周延峥的“擅作主张”说什么,只是回应道:“你考虑得很对。光靠长刀棍棒,防御普通丧尸还行,万一运气不好,遇到了‘智慧型’丧尸,或者小股流窜的武装匪徒,没有火力压制会非常被动。”
他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我觉得只有一把枪,可能还不够稳妥。我打算,把我的一把手枪,也私下交给魏亚明,怎么样?”
周延峥知道方牧是询问自己对于魏亚明这个人的看法,他略一思索,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魏亚明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是有些油滑、话多,不太稳重。但本质上不坏,脑子转得快,执行能力强,而且经过这一周的观察,他作为安保组长,责任心是有的。在目前可选的人里面,他可以算一个。我同意。”
方牧心中了然,不过他也打算私下偷偷给他一把。
这样的话,魏亚明跟那个健壮男人各自拥有一把手枪,并且确保双方都毫不知情。
这样安排,无形中就在云山墅内部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制衡。
倘若其中任何一人未来想要仗着手枪,企图凭借武力重走张彪的老路,那么另一把隐藏在暗处的枪,就可能成为维护秩序的最终手段,避免出现一家独大、无人能制的局面。
更何况,自己还有两个“间谍”在这边呢。
想到这对姐妹,方牧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但随即又想起刘清欢那一路上没好气的脸色和那句没头没脑的“果然是这样”,不禁感到一阵头疼,实在是猜不透现在小姑娘的心思。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当方牧驾车驶近生活区时,远远就看到刘清欢、刘清悦姐妹和她们的母亲,正和其他几十名居民一起,聚集在一块写着“生活区”的木牌旁边。
人群熙熙攘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气氛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方牧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刚一下车,就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议论和不时响起的“周班长”、“一路顺风”等话语。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自发聚集起来的居民,是来为周延铮送行的。
在方牧前往加工区的期间。
魏亚明领着刘清悦与刘清欢姐妹二人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径,走向云山墅生活区。
生活区内,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仅有的两个孩子正在空地上追逐嬉戏。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瘦小男人从一旁的花盆旁边直起腰来,粗糙的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凑近问道:“哑巴,是不是之前那个回来了?”
魏亚明闻言,立刻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纠正道:“什么‘判官’‘判官’的?没大没小!叫牧哥!”
虽然云山墅的居民对周延峥和郑凡都充满好感与亲近,但对方牧,他们心中更多的是敬畏,甚至掺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恐惧。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仍然记忆犹新的夜晚。
他们可是亲眼目睹,就是这个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大的年轻人,在面对张彪等人的哀嚎与咒骂时,面不改色、眼神冷峻,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判了十一个人的死刑。
那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姿态,以及周班长和郑老哥都明显以其为首是瞻的态度,都让居民们感到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和压迫力。
因此,不知从谁开始,“判官”这个既形象又带着几分凛然煞气的外号,就在私底下悄然流传开来。
每当有人提起这个称呼,总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仿佛生怕被那个远在天边的年轻人听见。
“别打岔,说正事呢。”瘦小中年男人催促道,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魏亚明身后瞟去。
这个中年人姓王,即使在张彪奴役众人的那段黑暗日子里,他就与魏亚明关系不错。
但他从不借此攀附,即便挨打受罚也从不提及魏亚明的名字。
反倒是魏亚明看不下去,担心这个瘦弱的身板承受不住频繁的殴打,曾私下对他说:“以后遇到处罚,报上我的名字,说不定能少挨几拳。”
老王却不领情,甚至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就你那点地位,还有你那张嘴,说不定报上你的名号后,我会被打得更狠!”
魏亚明当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他妈有道理!自此也不再提这茬。
“嗯,这不一周时间到了,接周班长跟郑哥回家嘛。”魏亚明解释道,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生活区深处。
“那可得好好欢送一下周班长跟郑老哥了。”老李的神情顿时肃穆起来,“没有他们两个,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光景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开始张罗送行的事宜。
正是得益于他的热心奔走,才有了此刻生活区门口这熙熙攘攘的景象。
大部分的居民都自发地聚集在这里,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与不舍,等待着周延铮的到来,想要亲自道一声别,送一程路。
方牧下车后,看到这全是来找周延铮的场面,便自觉地退到一旁,不打算打扰这送别的氛围,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找魏亚明谈谈送枪的事情。
他特意绕开聚集的人群,想从侧面迂回过去。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一个人影就闪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刘清欢张开双臂站在他面前,她的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和歉意的姐姐刘清悦,以及她们眉宇间带着忧色的母亲。
太阳光勾勒出少女倔强的轮廓,她受伤的手臂还缠着绷带,眼神却异常坚定。
方牧自认脾气不算差,但也架不住刘清欢这般接二连三、没由来的“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