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开山在卫生所碰了一鼻子灰，加之惜命，他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一想到自己在外面跑来跑去，女儿什么都没干，黄开山就火冒三丈。
“你娘的！一个赔钱货也敢教我做事！你的命贱，有没有药当然不重要，可你两个弟弟和你老子呢？”
黄开山抄起鸡毛掸子就打在黄蜜蜜身上，黄开山下了狠劲，隔着被子也火辣辣的疼。
鸡毛掸子用力打在被子上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两个儿子一下子都窜开了。
黄蜜蜜惨叫一声，丢开被子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黄开山就追着她打。
屋子里一时乱成一团，黄蜜蜜还小，哪里躲得过黄开山，转眼身上就挨了不少下。
“我不去！现在那么多人都病了，还有人病死，我出去，要是染病，又没有药，不是死定了吗，爸爸干嘛一定让我去找药材，你自己又不去！”
村子里因为医疗条件落后，疫病传染开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死人。
在黄蜜蜜眼里，外面可怕的很，远不比家里安全，出去哪里是找药，是找死。
“你个死丫头，还敢跟我顶嘴，你去不去！不去我就打死你！”
黄开山举起鸡毛掸子用力抽在女儿身上，面目狰狞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开始在别墅里享受优渥生活时候的体面？
黄开山那副狠劲，象是恨不得打死黄蜜蜜，黄蜜蜜怎么哭他都不停，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
“我去！爸爸我去，你别打了。”黄蜜蜜抱着头缩在角落里哭，身上被打过的地方疼得不得了，她意识到自己不答应，爸爸会真的把她往死里打。
现在到处都是疫病，她哪里敢象之前那样跑出去生产队长家里求助？
黄开山这才停手，把变形的鸡毛掸子扔到一边，气喘吁吁骂：“娘的，早自己去不就没那么多事了，非得吃苦头，贱骨头就是贱骨头！”
黄开山啐了一口，踹了蹲在地上的黄蜜蜜一脚，让她赶紧滚出去找药。
外面不仅有疫病，还下着雪，可黄蜜蜜只能瑟瑟发抖去拿篮子出门，她慢一点，就是又一顿打。
黄蜜蜜哭着往外走，刚到门口，脸上的眼泪就被风吹冻在脸上，她手忙脚乱把眼泪擦干净，免得脸被冻伤。
外面白茫茫一片，谁知道哪里有药草？
黄蜜蜜一脸茫然，对找药草这件事极其抵触，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找。
黄蜜蜜去了平时摘野菜的地方附近，那些地方土壤好，有药草也只会在那几片地方。
她找过去，人就傻眼了，地上的雪都被翻开，底下是光秃秃的地面，去了另外几个地方，情况也是一样。
当地药品稀缺，无论是不是药，村民全都挖走了，哪里有东西等着她来挖？
黄蜜蜜慌了，这就说明疫病越来越严重，卫生所药根本不够，所以村民才自己来挖药，不管有没有用都挖回家煮水吃，总好过染病没药吃，只能等死的好。
把能找的地方找完，黄蜜蜜惊惧交加，挎着小篮子往家跑。
她跑回家，黄开山立马上前查看她手里的竹篮，打眼一看篮子里空空如也，黄开山抬手就给了黄蜜蜜一巴掌：“耍你老子是不是！你出去干什么去了！药呢！”
黄蜜蜜被一巴掌掼倒在地上，捂着脸哭道：“我去找了，全都找了，什么都没有，村民早就把能挖的东西都挖走了，又不是我不想找！”
黄开山愣了好一会，想到人满为患的卫生所，恐惧冲上头顶。
卫生所没有药，外面但凡是药草，全都被摘走了，他们什么都没有，感染疫病不是死定了？
黄开山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女儿，扯着她的衣领就打：“我让你没用！我让你找不到药草，全都怪你不机灵，要是早一点去，哪能全都被抢走，没用的废物！”
黄开山无能狂怒把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女儿身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黄蜜蜜身上，怕不够疼，就把她袖子卷起来捏她的皮肉，疼得黄蜜蜜嗷嗷叫他心里才舒坦。
“没用的赔钱货，一点药都找不到，要是你弟弟有什么事，看我不打死你！”
黄蜜蜜又疼又害怕，崩溃地挣扎起来，手在黄开山手臂上抓了几道抓痕。
“弟弟死了就死了！那又怎样，又不是我的错！他们自己不争气被传染关我什么事，没药吃那就死了啊！”
在黄开山心里，儿子就是活宝，别说伤害，就是说一句不好都不行。
黄蜜蜜一个赔钱货，居然敢诅咒他的宝贝儿子，黄开山眼睛发红，打得更加厉害。
黄蜜蜜一开始还哭，后面被打的头昏眼花，渐渐的不哭了。
黄开山怕把人打死了，可是又觉得来气，直接把人扔到门口，一脚踢出去。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今晚给我在外面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家门！”
说完，黄开山‘砰’地关上门。
雪花无声落在黄蜜蜜身上，黄蜜蜜费力地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木然地看向紧闭的房门，爬起来再门口站了一会，一脸尤豫地走向旁边的牛棚。
牛棚里养着村民的牛，旁边隔出来的屋子只是暂时借给他们住，牛棚隔壁还是养牛的。
一开门，一股牛粪味就扑面而来，黄蜜蜜干呕了好几声，可外面实在太冷了，她在外面待一晚上，一定会被冻死的。她很清楚，无论她怎么敲门，爸爸都不会开门给她进去的。
黄蜜蜜忍着恶心关上门，走到牛旁边跟牛靠在一起，从牛身上取暖。
牛的身上也有股气味，可是黄蜜蜜顾不了那么多，臭一点就臭一点，为了活命，她可以忍。
这一晚上，黄蜜蜜在牛棚难受的要命，可是只能挨着。
第二天早上，天灰蒙蒙亮，黄蜜蜜就自己醒了。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起床开始给一家子做早饭，不用人叫，她自己就会醒。
可是一睁开眼，黄蜜蜜就发现自己喉咙很痒很疼，头还特别痛，浑身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