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祖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照顾我们是你应该做的,在家的时候妈妈不是也照顾我们,女人就是赔钱货啊,就只有这点作用,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丢人。”
在黄开山重男轻女的思想的影响下,黄光宗和黄耀祖的思想也跟着转变。
在他们眼里,黄蜜蜜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她是赔钱货,因为她没用。
黄蜜蜜一噎,不可置信瞪大眼,她怎么都没想过,这种话会从两个弟弟口中说出来。
“你们说什么!”黄蜜蜜气得抄起靠在墙边的扫帚。
黄光宗和黄耀祖立刻躲回屋里关上门:“你还想打我们!以后家里还得靠我们两个呢,再不赶紧干活,以后等我们出息了,就把你赶出去!”
头顶的太阳炙烤着这片大地,黄蜜蜜满头大汗,两个弟弟的话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黄蜜蜜不甘地放下手里的扫帚,把眼泪憋了回去,虽然不想承认,但以后她还得靠两个弟弟和爸爸飞黄腾达,她要风风光光回到京市,现在吃这点苦不算什么。
她擦了擦脸,把已经破的漏洞的草帽往下压了压,勉强让脸不被晒到,继续回到河边搓洗衣服。
京市。
周云娘晒完衣服,看到楼下已经黄遍的叶子,大厅的收音机播放着全国的天气预报。
听到西北的时候,周云娘眼神微动,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
今天秦高朔休息,不过他每天早上都会先在书房处理工作,孩子们现在会自己回爷爷奶奶那边,周云娘也能偷个空。
按日子算,黄开山带着孩子下放也有一段时间,那边日子艰苦,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
现在天气渐渐冷了,女儿跟着黄开山,日子一定不好过。
踟蹰了半晌,周云娘去厨房倒了杯水去书房,只有她在家的时候,秦高朔在书房不会关门,周云娘走进去,把水递给他。
秦高朔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单手搂住周云娘的腰,轻靠着她:“谢谢老婆。”
周云娘抿了抿嘴,手搭在秦高朔肩膀上,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高朔察觉力敏锐,察觉妻子有心事,掀起眼皮看她,手在她腰肢上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周云娘点了点头,秦高朔见她心事重重,放下笔把人拉到怀里:“什么事?”
“我跟黄开山离婚,只带走甜甜一个,三个孩子都跟着他去了西北,那边的条件艰苦,现在天气降温,我想给他们寄点衣服和药品过去。”
在秦高朔的面前提起黄开山,总让周云娘有点不自在。
“离婚之前我答应过黄开山,要定期往那边寄东西,是以这个为条件,他才同意的离婚,加之三个孩子跟着他,我也确实不放心。”
周云娘不敢去看秦高朔,头快埋到胸口,她刚说完,男人宽大的手就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把脸略微侧过来,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决定,就算拿不定主意,跟我说也不用感到不安,云娘,我爱你,我娶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之前我是为了三个孩子,但现在,我希望你能信任我,把身心都托付给我。”
秦高朔搂着周云娘的腰,手环紧了些:“在我面前,不用谨小慎微,嗯?”
“你不介意?”周云娘有些惊讶,转过头来看他。
秦高朔挑了挑眉:“介意,所以老婆要不要补偿一下我?现在孩子不在家。”
周云娘一下子明白秦高朔的意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惊呼一声,秦高朔把她转过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两个小时后,周云娘才面红耳赤从书房出来,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这个时间供销社人不多,周云娘买了几件颜色和样式都朴素的厚棉衣,日常需要的药品都买了一点,再用个小布包包了点钱和粮票,打包好就去找邮差。
家属院的家属不少都是外地人,经常有邮寄的要求,所以每天邮差都会固定时间来家属院收件。
周云娘匆忙赶回来,把要寄的东西给邮差。邮差问清楚要寄的地址,填写好信息就骑车离开。
这次寄的东西不多,都是刚需,不是周云娘不想寄多一点,而是规定不允许。
黄开山是下放改造人员,包裹寄过去之后,还得经过检查才会拿给他。
包裹里不能有贵重物品,所以连棉衣周云娘买的都是保暖能穿的就行。
到时候寄的东西多了,可能还会有麻烦,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寄一点东西过去补贴他们的生活是最稳妥的方式。
从京市寄出去的包裹还没到,西北的天气就已经转凉。
西北的风太大,黄蜜蜜他们又是住在山坡上,每晚耳边都是喧嚣的风。
牛棚是破旧的土坯茅草屋,能挡住风,可是不防寒,入夜之后,屋里冷得不行。
他们下放过来的时候,村支书只给了薄被子,还是很破的那种,根本不防寒。
这天夜里,风比平时吹得还要凶,屋里冷得跟冰窖没什么区别。
一家四口缩在床上,以为住的是牛棚,根本没有炕,冷也只能几个人紧挨着睡觉,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暖和一点点。
结果就是第二天,三个孩子全都生病发烧,黄开山征状好一点,但也感冒咳嗽,全都不好受。
“爸爸,我头好疼,我是不是要死掉了?”黄光宗躺在床上动不了,感觉浑身都疼得很。
“爸爸我不要死。”黄耀祖怕自己真的要死,跟着哥哥叫嚷。
黄蜜蜜喉咙像着火了一样,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着不动。
“什么死不死的,别说晦气话!有爸爸在,不会让你们有事,爸爸这就买药。”
黄开山穿好衣服下床,翻包袱的时候想起什么:“你之前在拘留所的时候不是开了不少药?药呢?赶紧拿出来先给爸爸和弟弟吃了。”
黄蜜蜜不想说话,可是黄开山盯着她,她只能忍着不适开口:“之前就已经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