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水果机的返还率调到了90。阳光通过玻璃门照进来,在机器屏幕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还没到中午,店门口就聚集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昨天的黄毛带着五六个工友来了。
到晚上打烊时,两台机器的计数器显示总共吃进五千多,吐出四千七。我扒拉着计算器,除去成本净赚三百多。总算没白折腾。
渐渐地,店里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两台机器前永远挤满人,后面排队的就站在货架边等。就拍出一张红票子:"来包芙蓉王!也习惯性掏钱:"拿瓶冰红茶,再要包七块的南洋。
我专门在机器旁边摆了个小冰柜,里面塞满啤酒饮料。烟柜也重新整理过——好烟都锁在玻璃柜里,便宜的七匹狼、红双喜这些就摆在顺手能拿的位置。有穿工服的来买便宜烟,我就从柜台下面摸出福建产的"外贸烟",包装几乎一模一样,利润却能有三倍多。
黄毛现在是常客,他总爱买那种十块钱一包的"蓝七"。有次他拆开抽了一口,皱眉看了看烟嘴,我立刻递上火机:"新包装,味道更醇了。他也就没再多想,叼着烟又去排队等机器了。
月底28号这天,整个城中村都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气息。一大早,工厂门口的提款机前就排起了长龙。工人们攥着工资卡,眼睛因为熬夜布满血丝,却闪着兴奋的光。
收银台很快堆满了钞票,有新有旧,有的还带着at机的油墨味。币,金属碰撞声"哗啦啦"响个不停。
机器开始疯狂运转。但很快就变成了单调的"咔嚓"声。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禁用手背擦着。后面排队的人开始不耐烦地跺脚,有人甚至加价买位置:"我出五十,让我先玩一把!
到了中午,店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赢钱的早就拿着筹码换钱走了,剩下的大多是输红眼的。有人开始借钱玩,有人蹲在墙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眼睛却死死盯着转动的轮盘。
傍晚时分,两台机器突然同时响起警报——硬币盒满了。我不得不暂停营业,和李娜一起清理机器。滚烫的硬币倒出来,在塑料盆里堆成小山。纸币更是一摞摞地捆好,最大面额的全藏在最下面。
打烊时,收银台的抽屉已经塞不下了。
硬币溢出来,滚到地上叮当作响。大姐蹲着收拾,手指被金属边划了道口子也顾不上擦。李娜把纸币按面额分类,一百的捆成砖块,五十的对折扎紧,连十块的都理得边角齐整。
我盯着计数器:今天工人们总共兑了一万三千多的筹码,按40返还率,该吐出去五千二。但实际只吐了四千八——有四百块被那些输红眼的直接拿来买了烟酒,连找零都不要了。
李娜的嘴唇微微发白,她机械地书着钱,手指在纸币上摩挲出沙沙的声响。数到第三遍时,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真的是八千零四十。
我靠在收银台边,点了根烟,烟雾在夕阳中缓缓上升。你们的本钱,这不一天就回本了吗?
大姐突然一把抓住我的骼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阿辰,这钱赚这钱真的没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斗。
我笑了笑,把烟按灭在已经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都打点好了,怕什么?说着,我拿起两叠捆好的钞票,分别塞进大姐和李娜手里,"拿去,存起来。
十一月15日,阳光暖洋洋的,我哼着小曲儿晃进老王的新店。店里张灯结彩,开业花篮排了一溜儿,红彤彤的特别喜庆。
我们俩站在店门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抽出两沓钱塞回给我:"货钱一万五顶天了,剩下你拿回去!
我俩推来推去,最后同时哈哈大笑。阳光照在那个黑色塑料袋上,里面的钞票仿佛也在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