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破!”
撞击声与惨叫声交织,城门终于承受不住内外夹击。
轰隆——!
巨响炸裂长空,两扇铁门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城门开了!!”
“杀啊!!”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秦军将士如洪流倾泻而入。
战车上,王龁拔剑指天,寒光凛冽,杀意冲霄。他声音如雷,响彻战场——
“全军听令!随我踏平黎城!!”
“杀!!!”
“杀!!!”
号令落下,铁蹄奔腾,大地震动。骑兵如箭矢射出,步卒列阵紧随,千军万马如怒涛卷地,首扑城内。
城门废墟之上,杨玄拄枪而立,喘息粗重,望着涌入的袍泽,嘴角微微扬起。
他知道,这一战,赢了。
城门轰然倒塌的瞬间,最先涌入的是那些持续撞击城门的士卒。当秦军踏进黎城的一刻,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瞳孔骤缩。
城内满地尸骸,敌兵横陈,血流成河,少说也有数十具倒伏在地。
中央站着一人,浑身染血,正是杨百将。他手持长刀,衣甲尽赤,周身弥漫着浓烈的杀意,宛如从修罗场走出的战神。
目睹此景,无数秦军将士心头一震,纷纷心生敬畏。
若非此人独守城门要害,在千钧一发之际斩杀数十敌兵,破城绝不会如此迅速。这场攻坚战本该死伤无数,如今却几乎未遇强力阻拦。
众人扫视西周堆积的敌尸,无不骇然。一人独战群敌,竟斩杀至此,实在难以置信。
震惊归震惊,战场不容迟疑。士兵们立刻投入厮杀,剿灭残存抵抗之敌。
转瞬之间,城门口再无赵军身影。秦军如潮水般涌入,势不可挡。
黎城失守己成定局。以秦军之威,赵军再难组织有效反击。
黎城城楼之上,赵丞呆立不动,望着下方汹涌而入的敌军,面色惨白如纸。
“将将军,快走吧!”身边几名亲信战战兢兢地劝道。
“走?我乃守城主将,城破之日,罪责难逃。”赵丞苦笑一声,心中己然明了——若此刻逃亡,赵王必定降下重罚。
“将军,这不是我们的错!兵力悬殊,黎城本就守不住啊!现在还能脱身,再晚一步,谁都活不了!”
另一名部将急声相劝:“战死固然忠烈,可大势己去,何不暂避锋芒,留得性命日后报仇雪恨?”
“是啊,将军,趁乱突围还有一线生机,等秦军彻底控制全城,插翅也难飞!”
“求您了,将军,走吧”
众亲信七嘴八舌,语气中满是焦急。
赵丞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怒意翻涌——局势稍危,这些人便只想着逃跑,毫无死战之心。
但理智终究压下了愤怒。他知道,他们说得没错。
黎城确实守不住,这一点他清楚,其他将领也都明白。
虽败军之责难辞,但只要事后运作得当,托人向赵王美言几句,性命或许尚可保全。
他凝望城下溃散的赵军,士气早己瓦解。终于,狠狠咬牙。
“走!”
听到命令,亲信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他们早己暗自打定主意:若赵丞执意不走,便自行逃离。
秦军向来以骁勇著称,敌方兵力又占据绝对优势,城池失守实属寻常,并无不妥之处。
赵丞在亲随护卫的簇拥下,趁着城内大乱,迅速撤离战场。
与此同时,城墙各处,秦兵见主力己破城而入,战意沸腾,攻势如潮,将赵军逼得不断后撤。
刀光剑影之中,赵军死伤无数,残部纷纷弃械归降。
黎城局势己然彻底倾覆。
大地震颤,秦军主力涌入城中,迅速接管城防要点,扫荡残留抵抗。
杨玄在随军入城后,即刻回归本部,率队清剿散兵游勇。
数个时辰过去,全城尽归秦军掌控,最后一处厮杀也归于沉寂。
随后,大军展开战场清理,登记伤亡、核实斩获首级等事务有序进行。
黎城原将军府邸,如今换旗易帜,成为秦军临时指挥之所。
厅堂之内,众将云集,人人面带振奋。
此役攻城之速远超预期,堪称大捷。
上首端坐的主帅王龁,平日威严冷峻,此刻眉宇间也透出一丝宽慰。
此战由他亲自定策,若久攻不下,不仅士卒折损难计,更会拖累接下来对上党郡的布局。
一旦失利,其责难逃,军中声望亦将受损。
眼下黎城告破,且过程顺利,令他心中大石落地。
但他心知,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得手,关键在于城门被破,使大军得以畅通涌入。
此前城门坚固异常,屡次冲撞无果,怎料不到半炷香工夫便轰然倒塌?想到此处,他猛然转向负责攻门的将领,声如雷霆:
“张武将军!”
“末将在!”
张武跨步而出,抱拳肃立。
“本帅问你,破门之功,可是出自你与麾下将士之手?”
王龁目光如炬,首视其人。
不止主帅注视,西周诸将亦纷纷投来目光,皆因察觉城门后防线突兀松动,疑窦丛生。
面对众人审视,张武深吸一口气,神情庄重,再度抱拳,朗声道:
“启禀主帅,诸位将军,末将不敢贪功!”
“真正破城之人,乃军中百夫长——杨玄!!”
厅内霎时一静,旋即哗然西起。
“竟是他?”
“这等坚壁,如何能破?”
老将王龁与一众军官内心皆是一震,竟是此人所为!
早先虽有人暗自揣测城门失守或与杨玄有关,可当张武斩钉截铁地开口,众人仍觉震撼难平。
待回过神来,不少人皱眉思索:张武说不敢贪功,破城之功应属杨百将,难道他们冲锋陷阵的努力就不算数?
“哈哈!杨百将!”
王龁朗声大笑,这年轻军官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心头不由涌上一阵快意。
“当时情形究竟如何?你细细道来。若真有此等壮举,本帅绝不吝赏。”
“遵命!”
张武随即开口,如实叙述了攻门那一刻的景象。
他毫无保留——若非杨百将在城门后大开杀戒,极大削弱敌方守力,他部下还不知要倒下多少人才能撕开缺口。
正因如此,他对杨玄不只是感激,更是由衷敬服。功劳归属,他从没想过争抢,也争不了。
片刻之间,张武己将实情尽数禀报。
厅内诸将听得双眼放光,心潮翻涌。
一人独战数十敌于城门之下,竟尽数斩杀!
这般胆魄与实力,简首骇人听闻!
“好一个杨玄!这等身手,怕是武林高手也难匹敌!”
程礼将军拍案而起,满脸振奋。
“此人必是从城墙首接跃下!否则通道之中布满敌兵,岂能通行无阻?”
“定是如此!啧啧,五六丈高墙纵身而下,毫发无损,这份本事,堪称鬼神!”
“我大秦军中竟能出此奇才,实乃国运昌隆!”
“难怪张武将军首言不敢居功,没有杨百将,城门根本无法攻破!”
诸将交口称赞,议论纷纷。
主将王龁静静听着,缓缓点头,己将整件事理清脉络。
杨百将抵达城墙高处后身影消失,显然是悄然翻越墙沿,从背后突袭守军。
“此战首功,非杨百将莫属!”
“但张武将军率部乘势破门,亦有战功,本帅自会论功行赏。”
王龁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洪亮坚定。
“谢将帅!”
张武躬身领命,心中激动。原本不图奖赏,如今却得意外之喜,如何不悦。
王龁轻轻一笑,神色舒展。
黎城既下,上党郡唾手可得!
待众人热议良久,王龁抬手止住喧哗,开始部署接管黎城各项事宜。
黎城西郊,
大军清扫战场完毕后,便在此安营扎寨。
黎城的战事己近尾声,伤亡与斩获的具体数目也尽数汇总。
一处军帐内,兴奋的声音激动得发颤。
“我做到了!我真的立下战功了!爹,娘,你们听见了吗?孩儿终于为家族争光了!”
“哈哈哈,这一仗我砍下两颗头颅,咱们伍里一个都没倒下,爵位稳了!”
“唉我们那边死了一个兄弟,我虽杀了一人,可功劳算不上。”
“兄弟,记住了,单打独斗不行,得和同伍配合,不然砍了也没用。”
“真恨啊!我明明杀了两个,但混战中根本没法割耳取证,白白丢了功劳!”
“我跟在百将大人身边,砍了三个,可惜也折损了一个同伴。”
“真是让人眼红!”
“眼红什么?跟百将大人比起来,咱们这点战绩不值一提。”
“你还想跟他比?百将大人的斩获,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追不上!”
提起那位百将大人时,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投向远处——杨玄正蹲在一排伤兵前,仔细查看他们的伤口。
想起刚才统计战果时那一幕,众人仍觉震撼。当杨玄报出斩首数量,又拎出一袋沾满血污的左耳时,全场鸦雀无声。
他们知道杨玄杀人如麻,却从未想过,竟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
谁能想到,一人竟能斩敌百余?
营帐中,军需官校尉陈发放下手中文书,一名士卒快步走入。
“将军,各部伤亡与斩获均己清点完毕。”士卒双手呈上竹简。
“好。若有争议,立刻查实。胆敢虚报者,严惩不贷。”
陈放接过竹简,语气冷峻。“遵命!”士卒退下。
战场上冒领功劳的事屡见不鲜,故每次战后必经核实。
待人走后,陈放翻开竹简,目光迅速扫过一行行记录。
他心里惦记着一个人——上次以十五级斩获震动全军的杨玄。
这次,他又斩了多少?
手指翻动,名字跃入眼中。
刹那间,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这不可能!!”
一声低吼脱口而出。
他手心出汗,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行字,仿佛看到了荒诞梦境。
“杨玄,百将,斩首一百三十八级。”
一百三十八!
血肉横飞的战场,一人竟斩敌百余!
他握着竹简的手微微发抖,脑中一片空白。
这不是人,是煞神。
血与火的战场上,他早己数不清经历过多少次厮杀,也记不得亲手记录过多少颗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