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部基地的最深处，那间永远被幽绿色灯光笼罩、空气仿佛凝固般沉重的议事厅内。
扎克——代号“空”——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静立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中央。
他双手将一份书写工整、墨迹已干的卷轴，恭敬地呈递给端坐于巨大石质座椅上的志村团藏。
卷轴内不仅详尽记录了宇智波铁火、八代等激进分子近期的所有公开及私下言论、训练表现，更附上了他基于这些观察所做的、阴险而精准的分析与策略建议，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冰冷的算计。
团藏那唯一的独眼缓缓扫过卷轴上的文字，当看到关于“尝试接触宇智波富岳进行有限度分化”的建议时，布满皱纹的手指在石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意味难明的轻哼。
他从不轻易表露情绪，赞赏与否定都如同深潭下的暗流，只通过后续的任务指派和资源分配来无声地传达。
“你的观察，比预期的更为细致。”
团藏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议事厅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宇智波一族，不过是依附于木叶肌体上的一块腐肉，迟早需用铁与火彻底灼烧干净。
但目前，有更为紧迫、关乎村子根本利益的事情，需要‘根’的力量。”
扎克微微垂首，姿态谦卑，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晰。
展示出作为“利刃”的锋利之后，接下来需要证明的，便是作为“工具”的可靠与作为“大脑”的价值。
更核心、更黑暗的任务，便是考核的下一步。
团藏从座椅旁阴影笼罩的暗格中，取出一份边缘烙着猩红“绝密”印记的皮质卷轴，缓缓摊开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那是一张详尽的忍界地图，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地图某处吸引——在火之国东南方向，与水之国隔海相望的那个岛国“涡之国”的位置，被用浓稠如血的朱砂笔，狠狠地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叉”！
这个猩红的标记周围，还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云隐、砂隐、岩隐的忍者符号以及代表舰船的图案，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那个孤岛团团围住。
“涡之国，漩涡一族。”
团藏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但话语中透出的寒意却足以冻结血液，
“他们依靠祖传封印术所维系的独立与超然，该到此为止了。”
扎克心中凛然，知道历史的车轮正隆隆驶向那个惨烈的节点。
他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茫然，完美扮演了一个对高层战略一无所知、只知执行命令的“根”部新人。
团藏似乎对他这副“无知”且“驯服”的模样颇为受用，继续用那种灌输教条般的冰冷语调解释道：
“漩涡一族，凭借其独特的封印术天赋，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占据了过于重要的战略位置，也积累了太多的怀璧之罪。
如今，群狼环伺，木叶正值多事之秋，不可能，也不值得为了一个注定沉没的海外孤岛，与几乎整个忍界为敌，消耗宝贵的实力。”
这番赤裸裸的背叛与冷酷的权衡，从他口中说出，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国家与盟约不过是棋盘上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但是，”
团藏话锋陡然一转，独眼中迸射出一丝如同秃鹫看到腐肉般的贪婪精光，
“漩涡一族数百年的知识积累，尤其是他们那堪称瑰宝的封印术体系，以及其族人身上流淌的、充满生命力的独特血脉，绝不能随着那个岛国一同沉入海底，或是落入其他忍村之手。
这将是木叶未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至关重要的战略储备！”
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死死锁住扎克：
“你那份不稳定的空间能力，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或许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在让你直面那片即将化为炼狱的战场之前，你需要先去见一个人，并协助他完成一项至关重要的前期准备工作。”
“请团藏大人明示。”
扎克声音沉稳，没有任何起伏。
“跟我来。”
团藏站起身，宽大的衣袍拂过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示意扎克跟上，走向议事厅一侧看似光滑无痕的岩壁。
只见团藏结了几个复杂而迅捷的印诀，手掌按在岩壁某处，注入一丝阴冷的查克拉。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机括运转声，岩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
暗道内没有灯光，只有深处隐约传来的、更加浓郁的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腥的刺鼻气味，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败气息，如同通往地狱的斜坡。
扎克紧随团藏之后，步入暗道。脚下的台阶湿滑冰冷，空气越来越沉闷，耳畔只有两人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仿佛从墙壁渗出的滴水声。
向下行进了约莫两三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表面布满冷凝水珠的金属铁门。
铁门上方，一盏红色的警示灯无声地闪烁着。
团藏再次结印，铁门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嘶嘶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顿时，一股更加浓烈、复杂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强行钻入鼻腔。
门后的景象，即便是以扎克历经多个世界磨砺出的心志，瞳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缩。
这里早已超脱了寻常房间的范畴，更像是一个存在于地底深处的、进行着禁忌研究的生物实验室。
冰冷的、泛着金属寒光的实验台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器皿：烧杯、锥形瓶、培养皿里面浸泡着难以名状的人体或动物组织标本，有些甚至还在微微搏动。
墙壁上不是普通的石灰，而是挂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人体经络图、查克拉穴道模型，以及一些用特殊颜料绘制的、仿佛具有生命的诡异符文。
而最令人心神震颤的，是实验室中央那个被牢牢束缚在特制金属椅上的“存在”——他（或者它）浑身插满了粗细不一的透明导管，一些不明液体正在管内缓缓流动，双眼空洞无神，面部肌肉僵硬，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从某些尚未完全消退的面部特征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名被捕获的宇智波族人！
一道修长的身影正背对门口，躬身于主实验台前，透过一台精密的电子显微镜，专注地观察着什么。
他穿着宽松的白色和服，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周身散发着一股混合了阴冷、粘腻、却又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智慧魅力的气息。
“大蛇丸。”
团藏冷冷地叫出这个名字，打破了实验室内诡异的寂静。
那道身影闻声，动作优雅而缓慢地直起身，转了过来。
露出一张苍白却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金色的竖瞳在幽绿的灯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光泽，嘴角自然而然地上翘，勾勒出一丝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玩具般的笑容。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团藏，带着一种平等的、甚至略带审视的意味，最终，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牢牢地定格在了扎克身上。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亟待解剖的标本。
“呵呵呵团藏长老，你终于舍得把你麾下这位‘特别’的小朋友带到我这里来了。”
大蛇丸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独特的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仿佛能钻进骨髓的力量，
“就是这位，传言中拥有着某种极不稳定的空间类血继限界？”
“他就是‘空’。”
团藏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介绍一件物品，
“你之前提交报告中所需要的、那些‘特殊环境’下的研究样本和初步验证数据，他可以想办法帮你获取。
但你必须记住，他是‘根’的重要资产，你的任何‘测试’或‘研究’，都必须严格控制在绝对安全的非侵入性范畴内。
我不希望看到一件有用的工具，在你手里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当然，当然团藏长老，你还是这般谨慎。”
大蛇丸舔了舔薄薄的嘴唇，像蛇信子般灵活，他饶有兴致地走近扎克，那双蛇瞳上下打量着，目光尤其在扎克空荡荡的左袖处停留了很久，
“空间能力真是令人着迷的领域啊。
即便只是最粗浅、最不稳定的表现形式，也必然触及到了这个世界某些最本源的规则。
独臂之身，却能承载如此稀有而强大的潜能你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矛盾与令人心痒难耐的研究价值。
团藏长老，不如将他交给我几天？
我保证，只做一些最基础的能量感应、细胞活性采样和神经反射测试，绝对无害”
“现在不行。”
团藏断然拒绝，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执行。
你急需的那份用于‘写轮眼催化项目’的‘高纯度生命能量载体’，需要依靠他的能力去目标地点进行确认和秘密获取。”
大蛇丸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遗憾，但他似乎深知团藏的底线，并未坚持，只是将兴趣重新拉回到当前的任务上：
“好吧，真是可惜。那么，‘空’君，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他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向实验室中央那个被束缚的宇智波实验体，
“写轮眼的开眼，尤其是进化，传统理论认为需要极端的情感刺激，尤其是失去至亲至爱所产生的巨大负面情绪。
但这种依靠命运偶然性的方式，效率低下，且完全不可控，充满了低级的随机性。”
他走到一旁的书架，抽出一张画满了复杂分子结构式和查克拉能量回路的卷轴，摊开在扎克面前：
“这是我基于对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细胞部分活性的研究，结合数种高效神经毒素的特性，逆向推导构建出的一种理论模型。
它旨在绕过繁琐的情感积累过程，直接、精准地刺激大脑皮层特定区域，模拟出类似极端情感波动时产生的神经递质和查克拉共振效应，从而‘诱导’写轮眼的开眼乃至进化。”
他指着模型中的一个关键节点，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求知光芒：
“但是，这个模型需要一个极其苛刻的载体——一种必须兼具高度纯净、拥有极强生命能量亲和力、并且能够中和初代细胞那过于狂暴阳属性查克拉的‘缓冲剂’和‘催化剂’。
纵观整个忍界，目前已知的、最理想的载体，就是漩涡一族的血脉！
他们的生命力，他们的查克拉性质，简直是为此量身定做！”
扎克立刻完全明白了。
团藏和大蛇丸，这两个站在木叶阴影顶端的男人，正在合作推进一项何等恐怖而野心勃勃的研究——他们试图创造出一种能够“人工”、“批量”催生和控制写轮眼的技术！
而漩涡一族那旺盛的生命力和特殊血脉，正是这项禁忌研究得以进行下去的关键“燃料”和“试剂”！
“你的任务，”
团藏转向扎克，声音冰冷如铁，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在联合部队对涡之国发起总攻之前，利用你那特殊的空间潜入能力，先行秘密潜入涡潮村。
你的目标是找到漩涡一族的宗家成员，最好是年纪较轻、血脉被认为最为纯净深厚的核心子弟。
不惜一切代价，获取他们的新鲜血液样本，越多越好，纯度越高越好！
这将是对你潜入、侦查、判断和应变能力的终极考验。”
大蛇丸在一旁补充道，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诡异而充满期待：
“当然，如果你在行动过程中，能够‘顺便’观察并记录下漩涡一族在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时，所表现出的情绪反应、抗争行为，尤其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封印术在实战对抗中的具体表现和数据那将是无比珍贵的、不可复得的‘动态科研样本’。
毕竟，一个古老种族的垂死挣扎，其研究价值，有时远超其平静的生存状态。”
灭国行动，在这一刻，从一个充满血腥与掠夺的军事行动，彻底变成了一个冰冷、残酷、将无数鲜活生命视为实验数据的“大型科研项目”。
扎克仿佛能看到，涡潮村那片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土地上，每一个漩涡族人的恐惧、绝望与抗争，都将被无形地量化，变成大蛇丸实验记录上的一行行冰冷数字，成为团藏权力野心上的一块垫脚石。
“属下明白。”
扎克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沉稳，如同深潭，
“必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很好。”
团藏微微颔首，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具体的行动时间、潜入路线、接应地点以及样本保存容器，稍后会有专人交付于你。
下去做好准备吧，这将是你成为‘根’之利刃以来，最为关键的一步。”
扎克躬身行礼，然后转身，步伐稳定地向着来时的暗道走去。
在他身影即将没入暗道阴影的刹那，他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如同实质般的目光——一道是老谋深算的权术家冰冷而充满权衡的审视，一道是狂热科学家那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解析的探究——如同两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感知中。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再次将那个充满了禁忌与疯狂的实验室与外界隔绝。
扎克独自走在返回住所的昏暗通道中，四周只有他孤独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的眼神在阴影中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
涡之国漩涡一族的末日大蛇丸的禁忌研究写轮眼的人工催化
历史的巨大漩涡正在加速旋转，即将把无数人卷入其中，碾得粉碎。
而他，不再满足于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或顺势而为者。
他要主动潜入这漩涡的最深处，在那片绝望与死亡的盛宴中，精准地攫取那些足以颠覆自身命运，也可能给这个本就多灾多难的世界带来更深重变革的黑暗养分。
他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轻轻触碰了一下隐藏在袖口内侧、那张来自药师野乃宇的、依旧空白的纸条。
这缕微弱得几乎随时可能断绝的联系，在这庞大而黑暗的谋划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然而，正是这一点点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亮，却在此刻，成为了他在这无边的算计与冷酷中，唯一能感知到的、属于“人性”的微弱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