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掉头发！你全家都掉头发！”
想到周叔和郑阿姨对自己挺好，唐小柔又改口道：“就你一个人掉！”
说完，她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垂在肩上的秀发。
“我没骗你，干这行真的又累又秃。”
周浔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悬崖勒她，她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况且他后来发际线确实有点后退……
被戳到痛处了。
周建国作为一知半解的建筑下游小卡乐咪，又开始滔滔不绝：
“谁说累的？建筑师不知道多风光！穿西装打领带，个个满面春风！”
周浔皱了皱眉，你说的是我们老板吧？
底下画图的谁不是趿拉着拖鞋、几天不换衣服不洗头？
纯纯电子搬砖。
不过，周浔没做太多反驳，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信。
趁着聊天的间隙，他试探地问道：“小叔，你店里最近有室内装修的活儿吗？”
“有啊，这不刚才还接了一份儿，御景豪庭，大单子！”
说到这儿，他喝口水，笑了笑，颇显得意。
周建国这人，虽然说话浮夸了点，老本行倒是干得不错，东海市不少豪宅的装修都是他接的。
他不懂设计和施工，但他手里有最好的人脉，人也会来事。
周浔接着说：“设计师定了吗？要不让我试试？”
“啊？”周建国面露难色，“行是行，可你也不会啊……等你五年毕业了我第一个找你！”
“我自学成才了！小叔！”周浔开始胡说八道，“为啥我成绩差？光研究这个了！不信我现在给你画两笔cad？”
cad？
听到这个，周建国倒是怔了怔。
设计师画图确实都用这个……难道这小子真懂？
见他还有些迟疑，周浔开始狂甩各种专业名词：
“什么欧式典雅风格、新中式、极简……我都在行，保证把图画得漂漂亮亮的。”
不过周建国听懵了，唐小柔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那这样吧，”周建国到底是个精明商人，还是比较谨慎的：
“明天下午我去量房，不带设计师，你跟我去，你要是能说动业主，我就让你干。”
“妥了！”
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完成，他站起身就准备走了。
唐小柔却有点意犹未尽，小声说：“我还想再问问周叔叔建筑学的事呢……”
“问我就行，我比他懂。”
唐小柔：“……”
吹吧你就！
不过她也不好自己留下，只好跟着周浔离开了建材城。
……
从建材城出来，才上午十点半。
想着系统要求的是“午饭”，现在去还不保险，周浔提议：“我们逛一会儿吧。”
唐小柔没吃早饭，其实早就有点饿了：“肯德基又不是没开门，现在就去吧，早吃完早回家。”
“你饿了？”
她坦诚地点点头。
周浔扫视一圈，发现一个卖小吃的小推车：“我先给你买份炸鸡柳吧？”
唐小柔：“……”
都是鸡，为什么不能直接去肯德基？
不过作为被请客的一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走到推车前，周浔开口道：“五块钱鸡柳，微辣。”
那时的炸鸡柳都叫“中国台湾无骨香鸡柳”，在学生里很受欢迎，周浔以前常拿午饭钱买这个。
黝黑的锅里盛着黝黑的油，鲜嫩的鸡肉条裹着薄薄的面粉，炸得黄灿灿的。
盛到铝制的小勺子里，撒上鲜红的辣椒粉抖匀，最后装进红白相间的纸袋里——
堪比中国版的天妇罗。
付了钱，周浔把鸡柳递到唐小柔的手里，顺手拿了根竹签给她。
她问道：“你不吃吗？”
“哦，我不吃，”他随口说道，“这个油不干净，对肠胃不好。”
重生前的他经常加班，晚上最喜欢吃油炸食品，最后演变成严重的胃病。
虽然现在的身体没啥问题，他还是习惯性拒绝了。
唐小柔却气炸了。
油不干净……所以给我吃？
这人是真的有毛病！
但看着金黄酥嫩的鸡柳，她还是忍不住吃了几块，剩下的拿在了手里。
……
今天是工作日，市中心的人不多，偶尔能看到些和他们一样刚高考结束的学生。
周浔记得当年的这一天，他和陆飞一大早就跑网吧去了，一直玩到半夜十二点。
真是年少不知光阴贵。
故地重游，他不禁感叹，当年的自己绝对有毛病，浪费了大好年华。
而和他并肩而行的唐小柔也在想，周浔这人绝对有毛病——
好久不联系，突然约她吃饭，还非要先买鸡柳……
刚才在建材城还说要做装修？
肯定是考砸了脑子瓦特了……
两人就在马路牙子上沉默地走着，各想着各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了十一点半，他们绕了两三圈，终于走到了肯德基店前。
那时的肯德基还比较朴素，红白主色调装修，除了慈祥的老爷爷，店里还有一只真的鸡。
其实就是工作员穿着大公鸡的布偶外套，名字叫奇奇。
店里人不多，奇奇闲着没什么事，帮他们拉开了门。
来到点餐台前，周浔扫了一眼，随口说道：“要一份双人餐a。”
“好的，”服务生很礼貌，又问道：“附带两杯中可，请问要常温的还是凉的？”
他侧过头问唐小柔：“你今天到底能不能喝冰的？”
“能！”
问来问去的……
她瞪了周浔一眼，目光却又偷偷瞄回点餐牌。
周浔注意到，她一直在盯着一个附送奇奇玩具的套餐，好看的眸子一闪一闪的。
没想到还挺有少女心。
好人当到底吧……毕竟唐小柔即将帮他赚到一千块钱。
于是，他又补了句：“再给我加个儿童餐，带玩具的那个。”
听到这句话，唐小柔微微一愣。
难道他看出来我想要玩具了？
不过那个居然是儿童餐啊……
“好的，先生，”服务生点头，接着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盒，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玩具，“请宝宝选一款喜欢的玩具吧。”
“哦，”周浔看了眼有点发懵的唐小柔，笑道：“来吧唐宝宝，选一个你喜欢的。”
“你才是宝宝！不要这么叫我！”
唐小柔的脸一下子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