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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亚伯拉罕·上(1 / 1)

11:05,卡美洛斯关口外,德罗庭驻守军山头。

焦黑的碎石在脚下咯吱作响,整座山的左侧被“断辟苍霄”融去大半,几处未凉的赤红岩体,正飘着缕缕烟火星子,空气里满是硝烟的呛味与血腥味的灼热感。德罗庭军的大可汗蜷在山顶巨坑底部,残破战甲下,六百多道细密割痕在残阳里泛着冷白,血珠顺着划痕缓缓渗落。

坑沿上,斜斜立着个身影——拜罕默尔。他赤裸的上身满是新鲜伤口,肩胛骨处的深伤还在渗血,混着尘土凝成暗红的痂,每一次喘息都带动胸膛肌肉剧烈起伏,身形弓得象张拉满的弓,若不是右手死死杵着膝盖支撑,他早就一头栽进坑里了。坑外,几个缺骼膊少腿的德罗庭士兵瘫在地上,眼神涣散象是中了幻术,断肢处还在渗血,想爬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拜罕默尔,他有着一米八八的个头,倒三角身材线条冷硬如铸,两边短、中间长的银色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衬得那窄脸五官愈发硬朗。最惊人的还是那双菱形蛇瞳,如同深邃而殷红的红宝石,天生带着勾魂夺魄的魅惑,可此刻那瞳孔里只盛着翻涌的戾气。

并非之前没有描述过他的外表,只是除了此刻外,他周身常年裹着一层类模因污染的屏障——若不用心注视他,哪怕目光刚移开,他的轮廓便会在脑海里快速消融。

“咳呵……咳咳……”大可汗咳着血笑,“象你这样亵读死斗的家伙,丢了国家真是活该。”

“二百一十一人。”拜罕默尔的声音哑得象磨过砂石。

“……啊?”

“二十一支奇袭队,共二百一十一人。”他往前倾了倾身,蛇瞳里的红更烈,“为了砍下你这食人嗜血的畜生脑袋,我们从出发时都写了遗书送回去。”

随着模因屏障彻底散去,他骨子里的暴戾再也藏不住,像淬了毒的针,扎得空气都发紧。即便说着悲情的话,那股子愤世嫉俗的怒意也没淡半分,眉头压得极低,眼神尖锐如钉

“呵……呵呵哈哈哈哈!”大可汗笑得浑身抽搐,血沫喷在胸前,“有意思……你这恶魔,居然骂我是畜生?好,死前能听这么个笑话,也算没白活!还有吗?让我……笑死了才好!”

拜罕默尔的眼皮总是塌着大半,象是常年缺乏睡眠一样,馀下的目光里满是慵懒的傲慢。他居高临下地扫着坑里的人,声音冷得象冰:“我和你们这些‘游害’没什么好说的。把战死当荣耀,把生存简化成‘吃或被吃’,帝国换得比翻书还快——说好听是尚武,说难听就是没长脑子。你们连文明的边都没摸到,不过是‘存续’的野种,也配和我讨论责任、传承?”

(游害:卡美洛斯人对南部游牧民族的蔑称,带着鄙夷与敌视。)

“好清高的嘴……”大可汗喘着气嘲讽,“‘堕天圣战’时,拜罕默尔王朝的黄金年代,你又在做什么?把恶魔当公民的帝国,难道比野种(打断)…”

“所以我的国家灭了。”拜罕默尔的回答毫无波澜,甚至很释然,语气平得象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话像块巨石,把大可汗的嘲讽堵得死死的。他噎了半天,才从其他方面下嘴嘲讽:“哈!背叛国家,背叛子民!一国之君降了敌国,还和杀同胞的异类称兄道弟……我真嫌和你同呼吸空气脏了我的战士魂!动手吧,泰、伦、的、狗!哈哈哈哈……”狂笑声里,他缓缓闭上了眼,眼角还挂着嘲讽的弧度。

拜罕默尔平静地听着他的嘲讽,却没动怒,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迷罔。他弯腰捡起坑边的蛇剑,那剑原本像乱麻似的堆着,被他一甩,瞬间收缩成柄寒光凛凛的锯刃长剑。他拖着快散架的身子,一步一挪到大可汗跟前,缓缓俯身行过一道标准皇家礼——那是拜罕默尔王朝的旧礼,仅献予值得敬重之人。

“致奇袭队的二百一十名烈士。”他的声音轻了些,却字字清淅,“你们的牺牲没有白费,他的头颅,便是我们以命相搏的最终战果……我会永远记住,你们在敌军刀下身死后,还要把热血寄托于我,将它化作讨伐敌将的灼热烈火的画面。拜罕默尔,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眼睑沉沉垂下,他双手握剑举过头顶,随后斜劈而下。鲜血溅起半人高,在残阳里划出一道红弧——德罗庭大可汗,讨伐成功!

“这本是场必死的奇袭。”稍作放松,拜罕默尔呢喃着,回忆复盘起了整个奇袭计划:

二十一支小队一直躲在战场东侧陡坡的林子里,潮湿的枝叶沾着露水,结界术式的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每个人都咬着干饼,没人说话,但握着武器的手都在抖——威龙将军给他们的命令是:第二波德罗庭士兵进攻时,奇袭队能配合关口下方的士兵进行截杀。但如果这么做,第三波的德罗庭马弓手若是前压支持第二波,而第二波后侧的士兵一旦反扑,他们必死无疑。

可变量来了——关口破了,德罗庭只留了一千人守山头大本营。拜罕默尔当机立断,带着小队发动总攻。以他此刻的实力,顶多和大可汗过三百招,可吸血鬼的力量藏在血里——荣誉、武力、法力,皆源于“血”。出发前,战友们都和他结了血契:纵使战死,血液也会从尸身里抽离,尽数飞渡给他。也因此,靠着这些滚烫的同胞之血,他才能够发动先前在山头上使用的魔神召唤阵。

但还不够,这些依旧不足以开辟胜利的曙光。

当奇袭队只剩不到二十人时,德罗庭还有四百多兵力,包围圈越缩越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全军复没时,一道惊天“斩击”自天底劈落而下——整座山被融掉半边,敌军瞬间减员三百多,阵线因此彻底打乱。拜罕默尔抓住机会,带着一半人扑向大可汗以多打少,另一半人则用命拦住支持的敌军。再之后,就是眼前的景象。

拜罕默尔扯下大可汗的将令塞进裤兜,又扛起对方的长柄战锤将其狠狠插在地上后,再把那颗头颅放在了锤头上——这是胜利的旗帜。

做完这些,他望向卡美洛斯关口的方向,烟尘里数百人的残馀部队正往这赶。无奈地叹了声,他身形一晃,化作一群黑蝠,朝卡美洛斯镇掠去。

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卡美洛斯镇。

飞月站在镇口的破石桩旁,看着眼前匍匐在地的居民和士兵,指尖泛白——因为她堕转引发的现实扭曲,不少无辜镇民已经永远消失了。

可活着的人里,没有一人对其流露出苛责——老人颤巍巍地捧着半块干饼,士兵眼里满是敬畏,连孩子都怯生生地朝她磕头。

“别这样……我非英雄,诸位快起身!”她慌忙去扶最前面的老人,声音都在发颤。这份不加掩饰的,对绝对强者的尊崇,比骂声更让她难受,像块烧红的石头,堵在心口又烫又沉。

看着老人捧着干饼的手满是皱纹,孩子磕头时额角沾着尘土,她心里像被压了块石头。

就在她手足无措时,一阵扑棱的蝙蝠振翅声传来,随后在她身边落地,化作拜罕默尔的模样。他依旧笼罩在模因屏障里,镇民们扫过他时,都下意识地将他忽视了。

“那道惊天动地的斩击,是你发动的?”拜罕默尔没看她,正警剔地扫视镇中断壁残垣,鼻尖轻嗅,他试图从空气残留的味道里,拼凑出这里刚发生的事。

“是我,但那并非我能主动发动的招式!日后我甚至没把握使出!”飞月急忙解释,生怕他误会自己有这种压箱底的绝技。

“无所谓。”拜罕默尔摆摆手,语气随意,“真能正常使用这种级别的攻击,你也不会在边境跟我们混日子。你知道老盖伊去哪了吗?”

“战争开始后就没他消息了,为何突然这么问?”飞月皱起眉。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拜罕默尔啧了一声:“解释起来太麻烦。总之,那斩击是你的手笔,不想被各方势力盯上,就赶紧离开卡美洛斯——我跟你一起走。”

飞月懂得这麻烦的分量,居民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她更不解的是——“你为什么要走?”

“等你跟我熟了就知道。”拜罕默尔靠在旁边的断墙上,伤口扯得他嘶了一声。“为了杀大可汗,我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东西,夜长梦多。”

“可,我们走了的话,敌人卷土重来怎么办?我那一剑,不出意外连带着关口都被劈没了,就算应急重建大概也要一星期,威龙将军也牺牲了,日后若是德罗庭再来犯,没了我们三(拿出大可汗的军令)……这是?”

她的话没说完,拜罕默尔就掏出了那枚将令。

“这是?”

“那野狗的大可汗令,是用来号召其他可汗的东西。”

“……是我把他劈死的?”飞月刚说完就尴尬地挠了挠头——真要是她那“一剑”劈死的,大可汗连灰都不会留下。

“要点脸。”拜罕默尔无语至极。“半年内德罗庭不可能卷土重来,就算来也是小打小闹。‘游害’这种族群,大可汗一死,不内斗到新首领出来,根本没法统一。至于威龙……倒不如说,他死了我们才能走。”

他顿了顿,解释道:“边境驻防将军的位置空出,德罗庭溃败的消息不出三天就会传遍卡美洛斯往北三千里——这可是中南部那些蛀虫镀金升官的好机会。他们会带着军备来填这个坑,这反而比威龙在时更稳妥——因为蛀虫向来惜命,卡美洛斯要的是领先游牧野种的帝国新形制式装备,不是一个空有经验却没粮草和军备的老将。”

“亚伯!”

一声激动的呼喊划破暮色,带着一丝哭腔却格外清亮,穿透了硝烟与渐起的风声。暮色四合,碎云遮着残月,天地间一片昏沉,只有远处未熄的战火泛着点点猩红,将断壁残垣的影子拉得老长——人群猛地分开条道,一个穿着清凉的高挑夜精灵姑娘踩着碎石,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蓬松的银发上沾着草屑、泥点和细碎的焦痕,被晚风拂得微微晃动,一边黑色凉鞋的绑带彻底断裂,挂在脚踝处晃荡,裸着的小腿上沾着尘土与血渍,裸露的小臂那道浅伤没来得及包扎,边缘泛着红,可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暗夜里唯一的光,盛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没有半分颓丧。

拜罕默尔刚直起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弛,蛇瞳里的警剔与戾气一点点褪去——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姑娘已经扑进他怀里,力道大得让他跟跄了半步,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钻心疼,他却只是闷哼一声,反而下意识地往前迎了迎,怕她摔倒。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她双臂死死圈着他的腰,脸贴在他沾着血污的胸膛上,姑娘眼底藏着一丝后怕,更多的却是为恋人凯旋的欣慰与骄傲。指尖刚触到他后背的伤口,便象被烫到般骤然停住,但语气里,依然带着那执拗的骄傲。“伤成这样真是……真是!真是——太帅了!”说完,又收紧手臂,把自己埋得更深,象是要融进他的骨血里。

拜罕默尔垂着眼,看着怀中人毛茸茸的发顶,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血腥味的手掌缓缓抬起,落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随后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高挺的鼻梁埋进她的银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草木的清新气混着硝烟的呛味,是属于战场,也是属于“活着”的味道。

姑娘还在絮叨,声音带着点鼻音,却越说越激动:“我知道你一定能行!我知道……可我还是好担心好担心!那可是奇袭队!我怕你这一去就……!唔……你混蛋!我真的担心死了啦!”

她一边说,一边紧抱着他的腰使劲跺脚,象是在以这种方式发泄出那不便说出口的多种担忧,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摸索,动作利落却带着藏不住的脆弱。拜罕默尔垂着眼看她,蛇瞳里的最后一丝戾气被温水浇灭,软得一塌糊涂,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

暮色更浓,残阳最后的馀晖被云层吞没,只有远处的战火还在闪铄。断壁残垣之间,硝烟袅袅升起,裹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时间在这一刻似被拉长,风穿残破墙体,卷着硝烟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飞月站在旁边,身影被暮色拉得单薄。她望着那对相拥的恋人,眉毛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沉了下去。

她想起师门还在时的那些日子,想起那些鲜活的笑脸,嫉妒漫过眼底,化作贪恋这温情的留影机,寸步不舍地定格此刻。

这份战火里的重逢太烫,衬得她愈发落寞,只能借着注视这份温暖,感受一点人与人之间的温度。晚风拂过,带着战场的凉意,也带着一丝遥不可及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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