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绍书死死盯着城墙方向，那几十道冲天而起的黑紫色光柱，让他浑身冰冷。
“异兽……”
他喃喃自语，大脑一片空白。
这种数量，这种规模，怎么打？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城墙方向传来。
一个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商业大楼飞来。
“什么人？”
麦绍书身边的艾萨克惊叫一声，下意识地躲到了麦绍书身后。
麦绍书没有动，他眯着眼，看清了来人。
是杜梵。
黑色的流光瞬间落在天台上，正是身着毁灭龙铠的杜梵。
他一手抓着林天佑的后衣领，另一只手用能量触手卷着赵清儿。
“杜梵！”
麦绍书快步上前，“城外那是什么东西？”
杜梵将两人放下，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
“一个怪物，分裂出了几十个拥有抗性的高级灵兽。”
“现在，所有人撤退。”
麦绍书心头一沉。
连杜梵都说要撤退？
那东西，到底有多恐怖？
杜梵说完，转身望向城墙方向，那双异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他准备再次出击，为众人的撤离争取时间。
然而，他刚要抬脚。
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瞬间从身体最深处涌了上来。
他踉跄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两步。
“嗡……”
覆盖在他身上的毁灭龙铠，开始剧烈地闪烁，表面的星光飞速黯淡。
一道疲惫至极、几近消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最后一次响起。
“撑……不住了……”
是小黑的声音。
话音落下，那声音便彻底沉寂。
“咔嚓……”
一声轻响。
坚不可摧的毁灭龙铠，从头顶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裂纹。
随后，在麦绍书和赵清儿惊骇的目光中，整副铠甲轰然碎裂，化作漫天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露出了杜梵那张略显苍白的少年面孔。
“杜梵！”
麦绍书和赵清儿同时惊呼，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杜梵。
“你怎么了？”赵清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满脸都是担忧。
不远处的林天佑，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事。”
杜梵轻轻推开两人的手，站稳了身体。
他在心中不断呼唤。
“小黑？”
“小黑！！”
没有任何回应。
那股吞噬他情绪、给予他强大力量的源头，消失了。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也从远处飞来，落在了天台上。
是张布秋和李倩倩。
“杜梵！你没事吧！”张布秋看到杜梵的样子，大声问道。
“你的铠甲呢？”李倩倩也皱起了眉。
“力量耗尽了。”
杜梵言简意赅，声音恢复了少年应有的清澈，但语气依旧冰冷得吓人。
“别管我，立刻组织所有人，准备撤退，离开德根城！”
他的命令不容置疑。
“明白！”
张布秋和李倩倩立刻点头。
“请等一下！”
一旁的艾萨克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杜梵的衣角，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求求您，救救德根城的市民吧！”
“城里还有几十万无辜的人啊！”
杜梵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众人不约而同地走到天台的护栏边，望向远方。
末日般的景象，映入眼帘。
几十只形态各异、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紫色巨兽，正在德根城外肆虐。
它们每一次攻击，都会在大地上犁开巨大的沟壑。
建筑、街道、防御工事，在它们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城市的灵力干扰都被他们的进攻而破坏。
火焰，爆炸，还有远处传来的、绝望的惨叫声，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乐章。
“我无能为力。”
杜梵收回目光，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现在的我，救不了他们。”
“我的任务，只是保护好我的人。”
艾萨克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绝望。
张布秋和李倩倩对视一眼，没有多说，转身便要去通知其他人准备撤离。
就在此时。
一个略显虚弱但坚定的女声传来。
“不能走！”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希露迪搀扶着沉睡的雅典娜，正从临时搭建的休息室走了出来。
希露迪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城外那地狱般的景象，银牙紧咬。
“我不能走！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们！”
“他们是无辜的！”
……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下课！”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江杭学校的草坪上，几十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少年少女，正意犹未尽地看着席地而坐的刺猬头青年男人。
“别啊，张老师！”
“后来呢？杜梵前辈他们是走了吗？”
“那个叫希露迪的女战神，是不是拯救了全城？”
少年少女们没有一个起身，反而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想要他继续讲下去。
被称作张老师的男人，正是已经长大的张布秋。
他拿起草坪上的水杯，哈哈一笑。
“想知道后续？那你们就努力点！”
“明天的初一学院的联合大比，都给我拿出真本事来，拿个好成绩！”
他环视一圈，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你们的偶像陆衍天王，当年可是和杜梵前辈一起，打出了最帅的双打场面！”
“要不是当时那场比赛只是老师们的私斗，你们就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双龙出击，流星坠击的画面了！”
学生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和向往的议论声。
张布秋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哼着小曲走出训练场地。
……
夜色降临。
教师宿舍内。
张布秋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播报的最新新闻。
“惊！联盟最年轻天才诞生！年仅十七岁就能兽魂武装！”
“特报！深渊裂缝s-07区出现十二阶异兽【虚空掠夺者】，已被‘利剑’特种小队成功讨伐！”
“独家内幕！超量、仪式、同调召唤药剂再迎技术突破，市场价格预计暴跌三成！”
张布秋关掉了新闻，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灌了一口。
他望着窗外的学生宿舍，低声自语。
“没想到今天，会给那帮小鬼讲起当年的故事。”
“一晃，都过去十几年了……”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如果阿杜你还在的话，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一幅画面呢？”
思绪飘飞。
张布秋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回到了德根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商业大楼天台上。
回到了那个被几十只恐怖巨兽包围，所有人陷入绝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