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来！东方的猴子！”
嚣张的叫喊声从空中传来，打破了营地暂时的宁静。
随着那声势浩大的灵兽队伍悬停在营地上空，几道身影从飞行灵兽上一跃而下。
他们是几支西欧队伍的队长，此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愤怒，径直落在了营地前的空地上。
他们就像一群约好了要打群架的孩子，姿态嚣张，对着杜梵等人所在的篝火方向高声叫嚷。
杜梵领着众人，再次来到营地外围，与那群不速之客对峙。
天上，是黑压压一片的灵兽与人影。
地上，是三三两两、满脸不屑的西欧队长。
杜梵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股烦躁感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起，但奇怪的是，这股情绪升起得快，转变得也快。
就像一簇火苗，刚窜起来就变成了一束火红的玫瑰。
原本那份因对方挑衅而生的愤怒，瞬间化为了某种更加深沉的、近乎麻木的郁闷。
这种情绪的快速转换，让杜梵自己都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你们想干什么！”
张布秋忍无可忍，顶了上去。
“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金发队长嗤笑一声。
“这话该我们问你们！”
“这里是西欧！不是你们东方！”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指着杜梵等人的鼻子。
“我们要完成我们的毕业赛，顺利毕业！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别在这里挡路！”
“你们……”
张布秋被这番强悍的逻辑气得涨红了脸。
他们的人生毕业赛？
这理由，竟让他一时无法反驳。
是啊，这里是终点，他们只是想完成比赛。
可是……
“你们偷袭我们！卑鄙！”苏晓晓冲到张布秋身边，鼓起勇气大喊。
“偷袭？”
“哈哈哈哈！”
对面的几个队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哄堂大笑起来。
“比赛场上各凭本事，这叫战术！懂吗？小姑娘！”
“就是！谁让你们那么弱！”
“有本事打回来啊！逃走算什么？”
他们的声音更大，更嘈杂，轻而易举地就将苏晓晓那点微弱的抗议声淹没。
几分钟的争吵下来，苏晓晓气得脖子都粗了，脸颊通红。
她一个人，根本喊不过对面那群男青年。
张布秋心疼地将她拉到身后护住。
这番举动让对面笑的更大声。
陆衍、林天佑、赵清儿和诸葛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杜梵身上。
只等杜梵一声令下。
然而，杜梵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几名西欧队长见状，脸上的不屑更浓。
“看吧，他们的木偶队长都怂了。”
“一个连话都不敢说的懦夫。”
辱骂声和不屑的嗤笑声中，他们不再理会江杭学院的众人，开始大摇大摆地朝着营地里闯去。
在路过杜梵身边时，其中一个青年甚至故意靠近杜梵，用力推搡了一下杜梵的肩膀。
“滚开，别挡道！”
杜梵被推得一个踉跄，却依旧沉默。
林天佑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们找死！”
他怒吼一声，直接冲了上去，一拳砸向那个推搡杜梵的青年。
那青年仗着灵力感知，堪堪闪开，随即狞笑着迎了上来。
“还敢动手？”
“兄弟们，给他们点教训！”
三五个西欧学生立刻围了上来，与林天佑扭打在一起。
他们毕竟年龄更大，身体更壮，林天佑虽然勇猛，却很快落入下风。
“天佑！”
张布秋和陆衍见状，也急了眼，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拳脚相加，怒吼与闷哼交织。
“住手！”
苏晓晓、诸葛雨和赵清儿又惊又怒，立刻召唤出自己的灵兽。
【幻彩迷蝶】、【风语法师】、【远古大树】的身影接连出现，试图用灵兽的力量强行制止这场斗殴。
杜梵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注意力，早已从这场幼稚的斗殴，转移到了自己身体内部的发现上。
脑海中，小黑的声音疯狂咆哮。
“原主！让我来！”
“白天杀的人不过瘾！”
“快让我给这群小崽子好好放放血！”
嗜血、暴躁的意念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可杜梵的内心，却随着小黑的喊话，越发平静得可怕。
他的目光落在战圈中。
张布秋被两人抓住了手臂，另一个人揪着他的刺猬头，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林天佑被压在地上，口鼻不断冒出血沫。
陆衍也被几人围攻，瘦小的身体在人群中摇摇欲坠。
夜色之下，那些飞溅的鲜血依旧清晰可见。
这些画面，通过视觉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大脑。
胸中，那股本该沸腾的愤怒，被一次又一次地引出。
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地，迅速消失。
以前，杜梵只是觉得，小黑是他的外在情感储存器，吞噬他的负面情绪，让他保持冷静，同时也能让小黑自身获得力量。
但今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角度。
是的，眼前的场面，是他故意放任的。
绝对的理智，正统领着他的全部思维。
杜梵在内心回想。
上一次真正的愤怒是什么时候？
对了，是老师被气得脑出血住院，是师姐生死未卜，是兄弟们中毒倒下……那时候的愤怒，同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果一个人，彻底失去了冲动的情感，将会变成什么样？
杜梵已经好久没有情感发泄过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世界的“通透”。
不，那是一种死寂般的宁静。
他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分析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随着苏晓晓三女的灵兽介入，战局再次升级。
那些扭打在一起的西欧学生慌忙地迅速后撤，脸上带着狞笑，纷纷召唤出自己的灵兽。
“敬酒不吃吃罚酒！”
“让他们见识见识同调召唤的力量！”
几道光芒亮起，他们显然准备动真格的了。
一场灵兽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此时——
“啊——！”
赵清儿的一声尖叫，刺破了混乱的战场。
江杭学院的众人动作都是一滞，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他们看到了失神中的杜梵。
下一秒，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恐。
杜梵也被赵清儿的尖叫拉回了现实。
他错愕了一下，随即感到疑惑。
他们看我干什么？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脸。
可当手抬到一半，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漆黑如墨，缭绕着不祥的黑气。
杜梵的身体，黑气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夜色，掩盖了他的异变。
如今的杜梵，只有右半边脸还暴露在外，身体的大部分，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而那只本该是黑色的左眼，瞳孔深处，正亮着一抹猩红的血光。
天上的罗德和他那几个同伴，早已吓得双腿发软，抖如筛糠。
那个场景……
那股气息……
一个月前，那头横扫一切的恶魔！
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