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星期一,二月的最后一天,工人上班,学生上学发新书,不管什么时代,学生发新课本打扫卫生,绝不会占用正常教程时间。
贾东旭还是和易中海结伴上班,易中海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弃这个徒弟,有狗头军师秦淮茹参谋,易中海那点家底危险了。
刚过八点,街道办几个办事员进了院子,杨瑞华急忙迎过去,“张干事,欢迎来我们95号院,这是有什么指示?”
张干事摇头说:“和院里的邻居没关系,今天有空,来清点老太太的遗产,登个记。”
杨瑞华脸色立变,院里的老住户多少知道点聋老太太的底细,知道她手里有好东西,还没找到屋子就被街道办贴了封条,从乱世走过来的人,对官家人员有着很深的敬畏,没人敢偷偷撕了封条去找。
今天街道办来了五六个人,怕是占不到好处了。杨瑞华也不守门了,跟在张干事他们后面,眼瞅着几人在聋老太太屋里清点家具,翻箱倒柜的。
院里的老娘们都跑出来看热闹,男人都上班了或者打零工,王延宗不愿意扎娘们堆里,站的远远的,他没拿走老聋子的财货,看看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抄家能力打几分。
秦淮茹见贾张氏神情紧张,偷偷的问:“妈,怎么了?”
贾张氏小声嘀咕,“找不着,找不着。
秦淮茹一头雾水,不知道婆婆发什么疯,屋里忽然有人说了声:“这床还有个暗格,我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有人嗤笑说:“一个五保户的孤寡老太太,能藏什么好东西,别是里面藏着白面馒头吧?”
“不对,这是黄金,还有翡翠首饰,回去个人喊王主任。”
一个小年轻从房门中冲出来往街道办跑,看眼的人群喧闹声立刻高了一个八度,杨瑞华李翠香贾张氏等人脸色各异,有贪婪有心疼,心里埋怨老聋子,那是黄金啊,就不能好好的藏起来?被人随随便便就发现了。
半小时不到,王主任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安排几人仔细搜查,这时候看热闹的老娘们已经猜测了三五个版本了,有猜聋老太太是八大胡同的头牌,所以才能攒下不少黄金翡翠,有猜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最离谱的是猜测聋老太太是敌特。
当面传播谣言,王主任对这些娘们也是无语了,站在门口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当我面乱传谣言,你们是真不怕我给抓起来游街啊,老太太要是敌特,你们都要进去接受调查。”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众人腿软的想往家里跑,王主任捏着太阳穴,就这鼠胆,还敢编瞎话,想了想做基层工作也不能太粗暴,解释了一句,“95号整座四合院都是老太太的,解放后她留了两间后罩房自己住,其他的捐赠给组织,考虑到她无儿无女,给了她五保户的待遇,老太太以前的确出身大户人家,有点家底很正常。”
看来街道办知道老聋子的过往,一套四合院说捐就捐了,难怪易中海给捧成老祖宗,有点啥事,老聋子在街道办跟前绝对有面子。
搁后世这一套四合院至少价值几个小目标,放眼国内你一次捐这么多房产,只要不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组织绝对挺你。
还好没和老聋子玩猫捉老鼠,一击必杀解除后患,这种大额捐赠恐怕都不是王主任的职位能经手的。
王延宗不动声色的瞟了眼李翠香,不知道老聋子突然死亡有没有引起易中海的怀疑,易中海这老狐狸怀疑一个人,肯定不会和你讲什么证据。
李翠香对王主任的话完全没反应,这两口子肯定都知道聋老太太的底细,不然她不会那么照顾老聋子,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亲生的子女都有不孝顺的,何况是一个邻居,真就天生贱骨头喜欢给人当丫鬟?
街道办几个人在屋里忙活到快中午,地面的砖都撬开了,又发现一处藏钱的地方,总共找到大小黄鱼装在口袋里,估计四五斤的样子,隔着袋子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首饰。
这点东西对于曾经拥有一座四合院的人来说也没啥大不了的,王延宗没见到贾张氏闹事讹钱,心里有点小失望,好多小钱钱,贾张氏你能忍得住?
摇摇晃晃的回屋,也不做饭了,随便蒸了俩窝头,去年年底去粮站领粮,粗粮中已经开始掺代粮,随机到什么种类的代粮完全看命。
运气好点的里面掺榆树皮磨的粉或者橡子面,运气不好的什么橡树叶粉,苞米瓤子粉,那家伙一吃一个不吱声。
大家认为的棒子面,其实里面没有玉米芯,之所以辣嗓子,是当时的机器加工能力不行,原始的玉米粒表面有一层很坚硬的壳保护种子,磨成玉米面里面掺杂着表皮的碎片,搁水里一淘,水面厚厚的一层硬壳,就是这玩意辣嗓子。
带玉米芯粉碎,那是饥荒时期的代粮,丰收年可没人吃玉米芯,这东西吃多了便秘,是真的拉不出来,需要用棍子抠。
后世吃的玉米面都是去掉表皮后的产品,五六十年代的时候根本没有。
前些年有打着忆苦思甜怀旧情怀的饭店,窝头用的精品玉米面,凉拌野菜各种科技与狠活,南瓜汤加了各种调味品,哈哈哈哈,前辈真吃上这样的伙食,能给小鬼子的屎打出来,不管拉没拉干净。
真正把玉米芯掺到粮食里,也就饥荒这三年,王延宗领的棒子面里面掺的就是橡树叶粉碎的,吃起来跟吃中药一样,口感特别苦涩。
王延宗也不敢天天炒肉了,太拉仇恨了,想吃就从空间里取,炒个菜满园飘香那真是自绝于人民群众。
人啊,就是贱骨头,小时候家里用芸豆包包子,上锅蒸的时候底下垫着橡树叶,包子就有一种独特的风味,真让他吃,他又咽不下去了。
关门拉上窗帘,王延宗一口气干掉八个白面馒头一小盆红烧排骨,漱口抽两根烟,才捏着半个窝头出门消食。
假期最后一天,学校只上午有事,守门的换成了阎埠贵,老抠就坐在门洞里整理他的宝贝鱼竿,开春化冻,钓鱼补贴家用被他提上日程。
看着王延宗手里红黄色的窝头,阎埠贵喉头动了动,阎家中午没人两个窝头,根本就吃不饱,特别是没有什么菜,放下碗还没动地方肚子就开始叫了。
“什么味?”阎埠贵抽了抽鼻子,站起来靠近王延宗用力嗅了嗅,瞪大眼睛看着王延宗,“小王,你中午吃肉了!”
我去,你是狗鼻子啊,王延宗一脸无辜的看着阎埠贵:“阎老师,你是不是饿出幻觉了?大中午的吃肉,想什么呢?”
“不对,你肯定吃肉了,肉味挺大的,小王,你看咱们都是对门的邻居,那肉卖给我些呗,卖给我我就不出去说你在家里吃肉。”
王延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阎老抠,乱说话我告你诬陷啊,我家里肉早就吃光了。”
“不可能,那么大一头猪,一个月你吃光了?”阎埠贵急眼了,顾不得王延宗喊他阎老抠,不想卖明说,骗我有意思嘛。
想了想,王延宗递给他一根大前门,之前的确失算了,没想到第一年定量就一降再降,家里肉放多了不是好事,好在有空间,收起来一口咬定吃光了,阎埠贵也拿不出证据。
“今天心情好,请你喝茶,不是高碎,正经的茉莉花茶。”
摆了个请的姿势,王延宗带着阎埠贵回自己屋里,阎埠贵听到喝茶,鱼竿也不放回家里,拎着进了王延宗的屋子。
王延宗用玻璃杯泡了两杯茶,阎埠贵双手捧着杯子暖和下快冻僵的双手,在杯子上方闻了闻茶香,感叹道:“好茶,我七八年没喝过这茶了。”
眼睛四处乱看,王延宗刚在屋里抽了好几根烟,烟味压住了肉香,阎埠贵眼睛乱转,难道自己真的是馋肉出幻觉了?
屋子里陈设简单,除了家具没放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肉肯定不能放在柜子里,容易捂臭。
灶台上方挂了一根猪腿骨,上面留下无数刀削的痕迹,贴着骨头有一点点没削干净的筋头,阎埠贵两眼放光,“小王,肉真吃完了啊,这根骨头剃的挺干净的,我带回去让你杨婶熬个汤,今晚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王延宗眼角跳了跳,掺酒的自来水虽迟但到,他划了跟火柴点着香烟,阎埠贵赶紧凑过来蹭火,无语的给老抠点着烟,摆手说:“阎老师,我不喝酒,这骨头里面骨髓还没扣呢,我给砸碎抠出来,少说能做两顿有油水的菜,你要是想熬汤,一毛钱你拿走。”
白送是不可能的,有了第一次阎埠贵绝对就赖上了,进山小半个月,回来王延宗发现院里邻居有了很大的改变,明明年前家家都能吃饱,也没见谁家吃不饱饭,进山时定量降了一次,院里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后世蜜罐里长大的人很难理解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定量一降,这些人立刻就会想到战乱封城挨饿的日子,饿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举个例子,可能就是后世疫情封城,买不到米买不到菜,比那个还严重十倍。
阎埠贵半秒都没迟疑,从兜里掏出一毛钱的纸币,放在桌上说:“一毛钱我要了。”
王延宗震惊的看着老抠,不是,你不是应该和我来回拉扯几下,讨价还价一番,我咬死不松口,最后你舍不得一毛钱心疼的放弃吗,一口答应,这合理吗?
阎埠贵见到王延宗脸色不怎么好,急了,“小王,咱四九城的男人一口唾沫一颗钉,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钱可都给你了,你不能反悔!”
说完站起来搬起椅子到灶台前,拿着鱼竿站到椅子上,用鱼竿去捅挂肉的草绳,三两下就用竹杆顶着绳子扣,从钩子上给拿下来了。
茶也不喝了,阎埠贵丢下一句,“钱货两清,我先回去了。”
说完推门就溜了,一系列操作给王延宗看的怀疑人生。
腿骨上剩下的肉再少,那也是肉,别说一毛钱,翻一倍阎埠贵都不带尤豫的,大军围城,城里物价飞涨,老百姓饿的恨不得抱着桌子腿啃两口,那滋味他不想再尝一遍。
灾年来了,屯粮,疯狂的屯粮,换成院里的任何一个邻居,和阎埠贵的反应都一样。
没挨过饿,是王延宗和这代人最大的不同。
阎埠贵走后,王延宗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这一点,以后不是年节他都不会在院里做好吃的了,想吃什么,提前进山找个隐蔽的地方多做一些,据说这年代有个罪名叫吃肉多,可能并不是调侃,以后要重视起来。
把做饭炒菜的重要性排在第一串行,王延宗也没了出去消食的念头,从空间取出一块枣木,琢磨着什么东西比较讨小团子欢心。
雕刻技能有,还是圆满级别的,模仿个普通人做玩具太简单了,去年是猪年,小团子属猪,那就雕一个猪好了。
剥皮刀用来雕刻不太趁手,王延宗用了两个多小时,雕刻了一只圆滚滚的小肥猪,在山里搜集木柴枯草的时候,里面好象还有不少是木贼草,找出来折成小段绑在一起,在木雕表面用力摩擦,这个和他是不是手艺达人功夫高手没关系,就是个水磨功夫,快天黑的时候才打磨好,整个木雕水光溜滑,直径六七公分左右,小孩子可以抓在手里,放嘴里又咽不下去,很适合幼崽把玩。(如图)
没有砂纸抛光机器的时候,木贼草很好用,老手艺人一般都是用这个打磨器具表面,效果比五千目的砂纸也不差哪里去。
晚上七点多,几乎是家家户户刚吃完饭的时候,四合院中就安静下来,练习两个小时技能,王延宗爬进被窝睡觉,这作息习惯比前世健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