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通过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在原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靡推门而入时，裴望之已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侯，指尖摩挲着一杯未动的拿铁，目光落在窗外街景，侧脸依旧是记忆中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涌。
侍者引着秦靡落座，她将随身的公文包放在脚边，背脊挺直，姿态从容：“裴总约我来，应该不只是想喝杯咖啡吧？”
裴望之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她脖颈间的雪松吊坠上，眸色微沉，随即又扬起温和的笑：“许久不见，就不能单纯想和你聊聊天？”他抬手示意侍者添杯，“还是老样子，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秦靡未置可否，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裴总，我们之间，早已没什么老样子可言。法律程序已经激活，你现在找我，不如多花点心思应对后续的诉讼。”
“诉讼?”裴望之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那些证据，顶多证明我和李董有商业往来，想要定我的罪，还差得远。”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热地锁住秦靡，“小靡，我找你，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秦靡挑眉，静待他的下文。
“秦氏现在看似渡过危机，但根基已动。”裴望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的意味，“李董虽然倒了，但秦氏内部的问题远没解决，股东们的猜忌、市场的质疑，这些都不是短期能平息的。”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而我，能帮你。”
“帮我？”秦靡嗤笑一声，“裴总所谓的帮助，就是联合外人算计秦氏，再反过来当救世主？”
“算计？”裴望之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语气却依旧温和，“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秦氏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在国外研学那三年，才华何等耀眼，回到秦氏后，却只能困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内斗里，难道不觉得可惜？”
他的话精准地戳中了秦靡曾经的遗撼，却没能动摇她此刻的坚定：“我的价值，从来不需要通过离开秦氏来证明。秦氏是我想守护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场挑战，对我而言都是成长。
“成长？”裴望之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秦宋他真的懂你吗？他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艺术与商业的完美融合，而不是每天陷在这些钩心斗角里？”他抬手，想要触碰秦靡的指尖，却被她侧身避开。
裴望之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温和淡了几分，却依旧没有动怒：“小靡，我了解你，就象了解我自己，我们在国外一起泡在工作室的深夜，一起为了一个项目争执到天亮，一起在画廊看展时的默契这些，秦宋给不了你。”
“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秦靡的声音冷了下来，“裴总，你记错了，我们当时只是同学，合作关系而已，至于默契，不过是为了完成学业的必要磨合。”
“我已经将你资助我的学费打到了你的帐上。”
裴望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收到了。但小靡，你以为钱能还清吗？我帮助你，从不是为了让你日后偿还。”
他身体微微前倾，咖啡馆里的轻音乐似乎都成了背景，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我是看着你从一个青涩的学生，一步步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创作者，你的才华、你的韧劲，甚至你偶尔的固执，都让我着迷，我原以为，等你回国，等你看清秦氏的束缚，自然会选择更适合你的路，和我一起。”
“所以你就联合李董，算计秦氏?”秦靡的眼神骤然变冷，“你觉得毁掉我想守护的东西，我就会转头依附你？裴望之，你未免太自负了。”
“毁掉？”裴望之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无辜，“我只是想帮你清除障碍，秦氏内部腐败，股东各怀鬼胎，秦宋看似护着你，实则也在利用你的才华稳固他的地位。这样的泥潭，不值得你耗费心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算计，“何况，若不是这场危机，你怎么会发现秦氏的内鬼？怎么会看清那些股东的真面目？我不过是推波助澜，帮你更快地掌控秦氏罢了。”
“用伤害秦氏的方式帮我？”秦靡嗤笑，“裴望之，你的逻辑真是可笑，你所谓的帮助，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控制欲，你想让我脱离秦氏，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会被埋没，而是因为你无法忍受我站在秦宋身边，无法忍受我不按照你的剧本走。”
裴望之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温和的面具下，是不加掩饰的偏执：“我是为了你好，秦宋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他不懂艺术，不懂你的追求，他只会让你陷在无休止的商战里，磨掉你所有的灵气。”
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引来邻桌几道好奇的目光，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秦靡，“而我不同，我们有共同的追求，我能给你最好的创作环境，能让你的作品走向世界，能让你成为真正的顶尖艺术家，这一切，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能为你实现。”
秦靡端起桌上的美食，轻轻报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让她更加清醒：“裴望之，你从来都不懂我。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光环，也不是远离纷争的温室，我喜欢创作，也愿意为了守护秦氏去应对商战，这两者并不冲突。至于未来，我想要的，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而不是依附任何人的施舍。”
她放下咖啡杯，目光锐利如刀：“你赞助我留学，我很感激，也已经还清了所有款项，我们之间，除了过去的同学之谊，再无其他，至于你联合李董算计秦氏的事，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决，我不会因为过去的情分就手下留情。”
裴望之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眼底的偏执越发浓重，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诡异：“手下留情？小靡，你以为你真的能赢吗？”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档，推到秦靡面前，“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