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的警笛声渐远,尘埃落定的寂静里,秦靡望着秦宋还缠着纱布的手臂,指尖不自觉地蜷缩。
方才混乱中,她分明看见徐明哲的人挥着甩棍冲过来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她往身后按,自己的后背险些挨上那一记重击。
“在想什么?”秦宋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秦靡抬眸,撞进他眼底未散的担忧,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忙移开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终于结束了。
“不算完全结束。”秦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法务部刚发来的消息,“沉砚山虽然招了,但他手里还有一份徐婉岚和海外势力勾结的加密文档,警方正在破译,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沉了沉,“徐氏集团的资金链牵扯甚广,后续清算还需要时间。”
秦靡刚要开口,秦宋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秦爷爷的助理打来的。
“秦总,老爷子突然头晕,已经送进医院了,医生说是血压突然升高,您赶紧过来一趟!”
两人脸色骤变,秦宋立刻踩下油门,车子在晨光里疾驰。
医院急诊室外,秦皓已经等在那里,脸色憔瘁,眼底满是红血丝。
“爷爷知道徐婉岚的事后,情绪一直不稳定,刚才看了警方送来的证据,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他声音沙哑,看向秦靡的眼神里带着愧疚,“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爷爷。”
秦靡没说话,只是快步走进急诊室。秦爷爷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到她进来,虚弱地伸出手:“丫头,你来了”
“爷爷,您别说话,好好休息。”秦靡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秦宋站在一旁,低声问医生:“爷爷情况怎么样?”
“暂时稳定下来了,但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医生叹了口气,“老人家年纪大了,情绪波动太大会有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秦靡和秦宋轮流在医院照顾秦爷爷。
秦爷爷醒来时,总爱拉着秦靡讲以前的事,说她小时候总偷藏他的老花镜,说秦宋为了给她抢糖葫芦,跟别的小孩打架被他罚站。
这天下午,秦靡正在给秦爷爷削苹果,莉娜提着保温桶走进来,里面是她熬的莲子羹。
“秦老爷子,我熬了你爱喝的莲子羹,您尝尝。”莉娜将碗递到秦爷爷面前,笑容温和。
秦爷爷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还是你熬的味道正宗,跟我老伴以前熬的一样。”他看向莉娜,眼神里带着探究,“我总觉得你眼熟,你以前是不是在城南的画室待过?”
莉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是啊,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当学徒,没想到爷爷您还记得。”
“难怪,”秦爷爷叹了口气,“我老伴以前总去那附近的茶馆喝茶,回来总跟我说,画室里有个姑娘画得特别好,眼睛象极了初春的湖水。”
秦靡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泛起暖意。
秦宋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档,走到秦靡身边低声说:“徐婉岚和徐明哲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了,沉砚山因为提供关键证据,争取到了从轻处理。”
秦靡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看到秦皓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爸,这是您让我找的东西。”他将信封递给秦老爷子,眼神复杂地看了秦靡一眼。
秦爷爷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秦爷爷和一个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眉眼间竟与莉娜照片上的人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和你奶奶,还有你奶奶的弟弟,”秦爷爷指着照片上的男人,“他也是个画家,当年在城南的画室当老师,后来去山里采风,遇到山洪。”
秦靡和莉娜同时愣住,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掉在地上。“您说他是您奶奶的弟弟?”莉娜的声音带着颤斗。
秦爷爷点头,疑惑地看着她:“你认识他?”莉娜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哽咽着说:“他是我当年的爱人我找了他十几年,没想到”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秦爷爷看着莉娜,又看了看秦靡,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你们”他握住莉娜的手,语气激动,“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秦靡看着泣不成声的莉娜,心里百感交集。
她没想到,自己和秦宋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秦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病房里的寂静被莉娜压抑的哭声轻轻揉碎,秦爷爷拍着她的手背,眼底满是疼惜:“当年我老伴得知弟弟出事,哭了整整三天,后来派人去山里找,只寻到一幅被山洪泡得半旧的画,画里是个穿蓝裙子的姑娘,想来就是你吧?”
莉娜泪眼婆娑地点头,指尖抚过照片上男人的脸,声音哽咽:“他走前说,要去画山里的云海,回来就娶我我等了他半年,等来的却是画室关门的消息,我以为他是厌了我,直到后来看到山洪的新闻,才知道”话说到一半,她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泣不成声。
秦靡坐在一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那些藏在莉娜眼底的落寞,那些深夜里对着旧照片的叹息,都是为了这样一段被岁月掩埋的过往。
她伸手轻轻揽住莉娜的肩膀,却见秦宋递来一包纸巾,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那阿靡她”秦老爷子问道。
秦靡的心猛地一沉,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她转头看向莉娜,想要听一个答案。
可是莉娜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指尖还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