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过草北屯,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结满了厚厚的冰花。
曹大林蹲在灶台前,正用一块油石打磨着几支特制的箭镞。
这些箭镞都是用废铁轨钢打造的,淬了五遍火,尖头上还刻着放血槽。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他半边脸通红。
小丫头今天穿了件改小的羊皮袄,两条麻花辫从狗皮帽子里钻出来,活像只毛茸茸的小狗熊。
曹大林接过茶缸,热气扑面而来。
他吹了吹,小啜一口,辛辣的姜味立刻驱散了寒意。
曹大林的手顿住了。寻常的狼不敢招惹看家狗,敢这么干的必是群凶悍的大家伙。镞,从墙上取下那张祖传的硬弓:\"说说,在哪发现的?
正说着,赵春桃挎着药篓走进来,裤脚上沾满了雪:\"大林,听说要打狼群?今天穿了件狐皮大氅,辫梢上系着曹大林送的铜铃铛,一走一晃叮当响。
刘二愣子凑过来闻了闻,被呛得直揉鼻子:\"好家伙,这药劲儿!狼闻了不得躺板板?
三人正说着,吴炮手推门进来,胡子上结着冰溜子:\"准备得咋样了?子虽然年近七十,腰板却挺得笔直,手里提着杆双管猎枪,\"我刚去看了蹄印,是群饿狼,领头的是头瘸腿的老狼王。
曹大林把装备一件件摆出来:弓箭、绳索、铁蒺藜、干粮袋最后是从箱底翻出的一件旧狼皮袄。前年打的狼皮做的,\"他摸了摸皮袄上的爪痕,\"当时差点要了老命。
午后日头渐暖,狩猎队集结在屯口。除了曹大林四人,还有八个精壮猎户跟着。周少校听说要猎狼群,特意派了三个战士来助阵。
众人哄笑起来,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王秀兰匆匆赶来,往每人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烤土豆:\"垫垫肚子。曹大林时,老太太偷偷往他怀里塞了块红布包着的东西,里面是三个茶叶蛋。
队伍踩着积雪出发了。山路又硬又滑,每走一步都\"咯吱\"作响。曹大林走在最前面,不时停下来观察树干上的抓痕——狼群喜欢在固定的树上磨爪子,这些痕迹就是最好的路标。
雪地上有一串清晰的爪印,足有碗口大,旁边还有几滴已经冻住的血迹。下来捻了捻:\"是羊血,不超过两个时辰。
曹大林顺着爪印往前摸,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头。他嗅了嗅骨茬,\"是群饿狼。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往地上撒了些盐粒。
日头西斜时,队伍按计划分散开来。曹大林和赵春桃来到那个山洞前,在周围布置陷阱。他们先是在洞口撒了铁蒺藜;又在树枝上挂了几个灌满麻醉药的猪尿泡;最后在埋伏点铺了层松针,掩去人味。
夜幕降临,两人藏在山洞对面的巨石后,身上盖着伪装用的狼皮。腊月里的山林死一般寂静,只有偶尔的树枝断裂声打破寂静。
忽然,远处传来刘二愣子扯着嗓子的吆喝声:\"呦吼——呦吼——\"紧接着是\"咣咣\"的敲锣声。寂静的山林顿时沸腾起来,鸟雀惊飞,野兔乱窜。
地面的震动先于声音传来,像是有群小马驹正在逼近。的树枝断裂声,伴随着狼群特有的\"呜呜\"嚎叫。
月光下,一群灰狼冲出灌木丛——领头的正是那头瘸腿的老狼王!它比曹大林想象的还要巨大,肩高足有米半,左前腿明显短了一截,却丝毫不影响它的速度。最骇人的是它左眼上的一道旧伤,让整张脸显得狰狞可怖。
狼王警惕地环顾四周,迟迟不靠近山洞。曹大林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擂鼓。就在这时,一阵怪风突然改变方向,把他们的气味吹向了狼群!
狼王立刻警觉,昂首就要逃跑。之际,赵春桃拉动了机关——\"啪啪\"几声,挂在树上的猪尿泡炸开,麻醉药粉漫天飞舞。狼群受惊转向,正好踩中了铁蒺藜!
月光下,几头体型稍小的母狼正护着几只小狼崽往后撤——这是群带崽的母狼!
曹大林如遭雷击,猎人的规矩,带崽的母兽绝对不能打。箭就往前冲:\"快!救人!
狼王见有人来,拼尽最后力气扑来,一爪子撕破了曹大林的狼皮袄。赵春桃赶紧掏出解药撒过去,那巨狼才渐渐安静下来。
曹大林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给狼王包扎。,远处传来马老二的叫骂声:\"曹大林!那是老子的狼!
狼王被声音刺激,突然暴起,在曹大林腿上又添了一道口子,然后踉跄着逃进了夜色中。
回屯的路上,赵春桃小心翼翼地给曹大林包扎伤口。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紧紧相依。屯口的灯火越来越近,黑箭欢快的吠叫声清晰可闻。
这一夜,草北屯的猎人们虽然空手而归,却都睡得格外踏实。因为他们知道,在这茫茫长白山中,有些规矩比狼皮更重要
第二天清晨,曹大林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周少校带着两个战士,手里捧着个红布包裹。
锦旗在晨风中轻轻摆动,金色的流苏闪闪发亮。曹大林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心中无比平静。重生这一世,他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一个顶天立地的东北猎人。
仓房门口,三只小熊崽和三只小鹿正挤在一起吃早饭,黑箭在一旁警惕地守护着。阳光穿过屋檐的冰溜子,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山神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