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的清晨,曹大林蹲在灶台边烤火,手里翻动着老杨给的开花弹。
傻大个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蓝布棉袄,头上戴着狗皮帽子,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霜花。
张炮头家住在屯子最东头,三间青砖瓦房,院墙上挂满了兽皮和干辣椒。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曹大林和刘二愣子对视一眼,推门进去。院子里,张炮头正和一个精瘦的老头争得面红耳赤,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吴炮手!
曹大林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摆着几张兽皮,上面画着简易的地形图。两个老头显然是在研究战术。
布包散开,露出十几颗黄澄澄的猞猁犬齿,个个都有拇指大小。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都是您打的?
张炮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拿出杆老猎枪:\"看看这枪托上的刻痕!每一道都是一只猞猁!
曹大林仔细数了数,足足二十七道!两个老头加起来猎杀的猞猁,比他见过的都多。
眼看两个老头又要吵起来,曹大林赶紧打圆场:\"要不这样,咱们一起商量个稳妥的办法?
四人围坐在炕上,中间铺着张手绘的地形图。烟袋锅指着黑石砬子的位置:\"那畜生熟悉地形,硬追肯定不行。
曹大林知道拗不过两个倔老头,只好妥协:\"那得听我指挥,不能逞强。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曹德海走了进来:\"听说要打猞猁?
这下好了,三个老头凑一块,个个都是不服输的主。曹大林一个头两个大,这哪是去打猎,分明是护送老年观光团!
午饭是在张炮头家吃的,李桂芝闻讯赶来,带着刚炸的年糕和酸菜炖粉条。三个老头一边吃一边争论战术,唾沫星子横飞。
饭后,众人开始准备装备。除了常规的枪支弹药,还要带上硫磺粉、辣椒面、铁桶和木棍——这是做响器用的。三个老头则各自翻出了压箱底的法宝。
张炮头贡献了几个空罐头盒,里面装着小石子:\"摇起来哗哗响,比锣鼓轻便。
吴炮手的宝贝最奇特——一截干枯的鹿角,上面钻了几个孔:\"吹起来像母猞猁叫,能引公的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定好明天一早出发。上,曹大林忧心忡忡:\"二愣,我咋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呢?
两人回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三个老头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
曹大林哭笑不得,赶紧赔不是。好说歹说,总算把三个倔老头劝回家。
夜里,曹大林翻来覆去睡不着。呼啸,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从箱底摸出小本子,借着煤油灯的光写道:
写到这里,房门突然被推开,曹德海端着盏煤油灯走了进来。
老猎户在炕沿坐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你。
布包里是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比普通的要长一截,弹头上刻着奇怪的纹路。
曹大林心头一热,刚想说什么,曹德海已经站起身往外走:\"睡了,明天还得早起。
曹大林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上辈子他总觉得老一辈保守迂腐,现在才明白,那些看似固执的坚持里,藏着多少生死历练的智慧。
窗外,雪又悄悄下了起来。明天将是一场特殊的狩猎——三个经验丰富的老炮手,两个年轻力壮的猎人,五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共同围剿那只成了精的猞猁。
在这片广袤的长白山林里,新老两代猎人的传承与协作,将谱写出一曲怎样的狩猎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