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的后院,上演了一场鸡飞狗跳的大戏。
最终,在陆震和陆烽火父子俩的强力镇压,以及岁岁拿着小布巾“认真搓洗”之下,那只刚刚涅盘重生,还没来得及享受万众敬仰的上古神鸟后裔,被迫接受了它鸟生中第一次,也是最耻辱的一次“消肿”泡澡。
当凤啾啾被从澡盆里捞出来时,它那身流光溢彩的红金羽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华丽的尾羽耷拉着,水珠顺着羽尖滴落。它浑身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高傲的头颅垂下,任由岁岁拿着干布巾在它身上胡乱擦拭,一动不动。
岁岁看着“消肿”成功的凤啾啾,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府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而另一边的丞相府,却阴云密布,气氛压抑得让下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书房内,上好的龙涎香在兽首铜炉中燃烧,却驱不散满室的阴冷。
“废物!”
赵丞相赵越将手中的一份密报狠狠砸在地上,他保养得宜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上次派去刺杀陆震的,是他豢养的死士中的顶尖高手,擅长隐匿与一击必杀。他甚至动用了安插在王府内部的棋子,拿到了最新的布防图,精确到了每一队护卫的换防时间与路线。
万无一失的计划,结果却离奇地失败了。
死士被生擒,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想必已经凶多吉少。而失败的原因,传回来的零星情报更是让他无法接受——刺客是在最后关头,踩到了一颗琉璃弹珠滑倒,才惊动了王府众人。
琉璃弹珠?
赵越简直要气笑了。他筹谋数年,耗费无数心血布下的杀局,竟然会因为一颗小孩子的玩意儿而功亏一篑?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主人息怒。”一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的角落,声音沙哑,不带任何情绪。
赵越没有看他,只是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手指摩挲着一枚玉扳指。
“镇北王府的防卫,我了如指掌。就算陆从寒那小子恢复了些许,也不可能提前察觉到刺客的潜入。难道……王府里,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隐世高人?”
这个念头一出,便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陆震那头猛虎一旦彻底恢复元气,第一个要撕碎的就是他赵家。
赵越停下脚步,目光转向角落里的那片阴影。
“鬼影。”
“属下在。”
“我要你今夜再探镇北王府。”赵越的声音变得低沉,“我不要你杀人,我只要你查清楚两件事。”
“一,陆震的身体,到底恢复到了什么地步。”
“二,王府的防卫是否真有异动,是否有新的高手入驻。”
赵越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新的羊皮图纸,扔了过去。
“这是镇北王府最新的布防图,切记万事小心。”
“主人放心,天亮之前,您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话音落下,那片阴影仿佛被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
子时。
月黑风高,乌云屏蔽了天光,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睡。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然落在镇北王府高大的围墙之外。
正是鬼影。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墙,墙头之上,每隔三十步,便有一名护卫持弓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墙外。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或侧门潜入。
他的身体微微下蹲,而后如同一只夜枭,悄无声息地拔地而起,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护卫的视线死角,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处屋檐的飞角上。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他伏在屋脊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毒蛇,耐心地观察着府内的动静。
一队巡逻的护卫手持火把,从下方走过,脚步声整齐划一。暗处,还有数道隐晦的气息,那是王府的暗哨。
鬼影将布防图上的信息与眼前的景象一一映射,确认无误。
他等待着。
时机到来。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如同一缕青烟,穿过庭院,越过回廊,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明哨与暗哨。王府那看似森严的防卫,在他的眼中,如同虚设。
按照计划,他一路向着王府后院潜行。
根据情报,后院是王府女眷和下人居住的地方,防卫最为松懈,也是潜入主院,探查陆震卧房的最佳跳板。
很快,他便来到了后院的外墙。
这里果然如地图所示,只有零星几个打瞌睡的仆役。
鬼影选定了一处最为僻静的墙角,那里靠近一片梨树林,枝叶繁茂,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他再次发力,身形如箭,悄无声息地朝着墙头跃去。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墙头冰冷的砖石。
他的双脚已经做好了落地的准备,他有信心,落地之时,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然而,就在他翻上墙头的那一瞬间。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
正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在漆黑的夜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被侵犯了领地的怒火,和一种……看死人般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