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将那个黑色的信封小心地拿了进来。
他的手上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动作像正小心处理一件极其危险的证物。
顾铭将信封平放在茶几上,没有立刻打开。
“需要让林逸的人先做一下技术分析吗?”
顾铭低声问。
“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毒药或者追踪器之类的东西。”
“不用了。”
万居易摆了摆手。
“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他们既然敢发出邀请,就没怕过我们追踪。”
“这封信本身就是一种炫耀和示威。”
他说着亲自拿起信封。
入手是细腻的触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暗红色的提线木偶火漆印。
木偶的造型和之前恐吓邮件里的一模一样。
四肢被丝线牵引着,呈现出任人摆布的姿态。
万居易的目光在那个火漆印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用一把裁纸刀小心地将信封划开。
信封里只有一张同样是黑色的卡片。
卡片上用烫金的英文字体简洁地写着几行字。
【尊敬的万居易先生:】
【诚邀您参加王冠俱乐部私人晚宴。】
【时间:三天后晚上八点。】
【地点:卢森堡马丁内斯城堡。】
【恭候您的莅临。
既无落款,也无联系方式。
简单直接,却又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傲慢。
“鸿门宴。”
顾铭看着那张卡片吐出了三个字。
“这百分之百是个陷阱。”
“我知道。”
万居易将卡片放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那还打算去吗?”
顾铭的声音里带着紧张。
“去。”
万居易只说了一个字。
“为什么?”
顾铭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理解你想尽快解决问题的急切心情,但是这太冒险了!”
“卢森堡是他们的地盘,马丁内斯城堡一听就是那种戒备森严的私人领地,你一个人过去,万一他们”
顾铭不敢再说下去。
“如果我不去呢?”
万居易反问。
“那我们就可以从长计议!”
顾铭立刻说道。
“现在继承者大联盟已经初具雏形,我们有了和他们周旋的资本!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破绽!”
“沈决在卢森堡的监控网络不是已经铺下去了吗?我们可以等沈决那边传回消息,确定了他们的具体位置和实力之后再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
“我们可以请最顶级的雇佣兵团队,可以动用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我们甚至可以”
“老顾。微趣暁税惘 庚芯蕞全”
万居易打断了他。
“你说的这些都对。”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单纯的商业上或者军事上的对抗。”
“它更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
万居易站起身走到顾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想想看,对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给我发这封邀请函?”
“因为巅峰美学的成功反击和继承者大联盟的迅速成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发现用常规的商业手段已经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摧毁我们了。”
“所以他们改变了策略。”
“他们要直接攻击这个联盟的核心。”
“也就是我。”
“这封邀请函就是一封战书。”
“一封直接下给我的战书。”
“他们是在向我,也是在向所有的学员宣告,你们所做的一切挣扎都毫无意义,因为你们的校长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我捏死的小角色。”
“他们要用这种方式来摧毁我的威信,瓦解学员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
“如果我今天因为害怕,因为所谓的从长计而拒绝了这次邀请。”
“那正中他们的下怀。”
“这就等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怕了。”
“一个连敌人的晚宴都不敢参加的校长,还怎么带领他的学生去打赢这场战争?”
“到那个时候继承者大联盟会立刻分崩离析。”
“我们就真的输了。”
万居易的这番话让顾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万居易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这确实是一个他不得不接的阳谋。
“可是安全问题”
顾铭还是不放心。
“我必须陪你一起去!或者让李昊和赵伟他们带一个精英小队在城堡外围接应!”
“不行。”
万居易再次,也是最后一次拒绝了他。
“邀请函上只写了我的名字。”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对话。”
“如果我带了帮手,那就破坏了这场对话。”
“那不仅是对他们的不尊重,更是对我自己的不自信。”
“我必须一个人去。”
“这是我的战场,也是我的宿命。”
万居易的声音平静,却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顾铭知道他劝不动了。
这个男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好。”
顾铭缓了缓神,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了,那我不劝了。”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会立刻让林逸启动最高级别的卫星支援,从你踏上卢森堡土地的那一刻起,你的所有生理数据、周围的所有环境参数都会被实时传回到指挥中心。”
“沈决在卢森堡的团队也会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旦出现任何异常,他们会在三分钟之内赶到任何一个你需要他们出现的地方。”
“还有”
顾铭从自己的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钢笔的金属物体。
“这是林逸团队最新研发的微型高能脉冲发射器。”
“有效范围内能立刻摧毁所有电子设备,还会让人中枢神经短暂麻痹。”
“威力不大,但足够为你争取到最关键的几秒钟。”
万居易接过那支钢笔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插在了自己西装的内袋里。
“好。”
他看着顾铭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三天后。
卢森堡芬德尔国际机场。
一架来自纽约的私人飞机平稳降落。
机舱门打开。
万居易独自一人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走下了舷梯。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像来赴一场生死未卜的鸿门宴。
停机坪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车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男人。
正是那个曾经出现在亚历克斯追悼会上的神秘黑衣人之一。
看到万居易,黑衣人没有说话,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标准的邀请的手势。
万居易也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弯腰,坐进了车里。
车门无声地关上。
将他与这个世界暂时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