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纽约苏富比拍卖行。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丝在路灯的照射下，拉出一条条金色的斜线，给这座钢铁都市平添了几分湿冷和暧昧。
一辆辆顶级的豪车在拍卖行门口铺着红毯的台阶前停下。
走下来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绅士和珠光宝气的名媛。
他们是纽约乃至全世界顶层的那一小撮人。
银行家、科技新贵、石油大亨、艺术品收藏家
今晚这里将举行一场备受瞩目的古典大师画作专场拍卖会。
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一幅此前从未公开露面的伦勃朗真迹素描草图：《窗边的读书人》。
伊森的车混在车流中并不起眼。
他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蓝色西装，看起来与平日里那个穿着潮牌卫衣的街头艺术家判若两人。
推开车门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独自一人走上了红毯。
闪光灯立刻亮成一片。
作为摩根家族的继承人，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媒体追逐的焦点。
伊森熟练地对着镜头微笑挥手致意，然后走进了金碧辉煌的拍卖大厅。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穿着普通黑色夹克，戴着一顶鸭舌帽的亚裔男人，也悄无声息的混进了人群，走进拍卖行。
亚裔男人就是是万居易。
他悄然融入人群，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拍卖大厅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伊森熟练地和几个认识的家族朋友打着招呼，然后在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万居易也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后排角落位置坐下。
他将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目光不动声色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在寻找。
寻找人群中是否有隐藏着注视着伊森的眼睛。
但现场的人太多了。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人们在低声交谈或者翻看着手中的拍卖图录。
万居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肯定会有异常的人。
可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也可能是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甚至可能是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晚上八点整。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位风度翩翩的白人拍卖师走上台。
一件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被呈上，然后又被一个个天文数字般的价格拍走。
现场的气氛逐渐被推向高潮。
万居易始终保持着靠在椅子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
他目光看似随意地在场内游走，但实际上却锁定了伊森周围三米范围内的每一个人。
任何一个试图靠近伊森的人都会被他纳入重点观察的范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轮到了今晚的压轴拍品，伦勃朗的《窗边的读书人》。
当那幅被装裱在精致画框里的素描草图被工作人员小心地抬上台时，全场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各位来宾，接下来这件拍品无需我过多介绍。”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激动。
“伦勃朗，十七世纪荷兰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这幅《窗边的读书人》是他巅峰时期的作品，无论是光影的运用还是人物神态的捕捉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它的起拍价是八百万美金，每次加价不少于二十万美金。”
“现在竞拍开始！”
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场下立刻就有人举起了号牌。
“八百二十万！”
“八百五十万！”
“九百万！”
价格一路攀升。
伊森始终没有举牌，安静的看着，脸上带着欣赏的表情。
万居易的口袋里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上面是林逸的团队通过遍布全场的微型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监控画面。
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微表情都被清晰捕捉和分析着。
价格一路攀升到一千二百万美金。
一个坐在伊森斜后方两排中年男人突然站起身朝着伊森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看起来像是要去和前排的朋友打个招呼。
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但林逸的团队却在同一时间给万居易发来了一条警报。
【可疑人物出现，心率85，呼吸频率22次/分钟，瞳孔轻微放大。综合评估，目标处于高度兴奋和攻击准备状态。】
万居易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男人的左手正看似随意地插在西装口袋里。
而那个口袋的轮廓微微有些凸起。
那像是一把手枪的形状。
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微笑着和路过的人点头致意。
他的脚步不快，每一步都拉近着他与伊森的距离。
十米。
八米。
五米。
在他即将走到伊森身后，准备以一个敬酒的姿势作为掩护掏出枪的那一刹那。
万居易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动。
一条短信被发送了出去。
“行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一直安静坐着的伊森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两千万美金。”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惊人的价格吸引了过去。
从一千二百万直接跳到两千万。
这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玩法。
那个正准备动手的中年男人动作也为之一滞。
显然没想到目标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如此引人注目的举动。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拍卖台。
而这时，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富豪保镖突然出手。
壮汉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中年男人插在口袋里的那只左手。
同时另一只手从后面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中年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制服，然后被半拖半抱着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带离了现场。
周围的人都在为那两千万美金的价格而惊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拍卖台上拍卖师在短暂的震惊后也反应了过来。
他激动地举起了手中的拍卖槌。
“两千万美金！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两千万美金一次！”
“两千万美金两次！”
“两千万美金三次！”
“铛！”
槌声落下。
“成交！恭喜摩根先生！”
拍卖会结束。
窗外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