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尚庄珈集团总部双子塔顶层。
巨大的环形会议室里，所有核心导师都到齐了。
万居易，李昊，周雅，曹爽，沈决，赵伟，还有顾铭。
这是自继承者学院创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沉重氛围。
巨大的全息投影幕布上，播放王阿姨那间温馨又逼仄的烘焙坊。
视频里的她已经没有了媒体报道中那神采奕奕的样子。
憔悴，苍老，对着镜头哭诉着。
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在签下那份看似是恩赐的协议后，一步步掉进那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说，这是品牌管理费，为了维护共鸣社群这个金字招牌，每个月要抽走我们流水的三成。”
“我们觉得高，但他说没有这个牌子，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就认了。”
“他又说，为了保证品质，要统一采购，我们用的面粉，黄油，鸡蛋，都得从他指定的供应商那里买。”
“价格比我们自己在市场上拿的，贵了一倍不止。”
“我们想自己去买，他又拿出合同，说我们违反了供应链统一标准，要罚款。
“然后，又冒出来什么系统维护费，营销推广费，财务顾问费，法律咨询费”
王阿姨掰着她那双因为常年揉面而有些粗糙的手指，颤抖地细数着那些她根本听不懂的收费名目。
每一个名目都像一把刀，从她和姐妹们那点微薄的营业额里割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
“我们几个老姐妹，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和面，晚上十一二点才收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一个月下来，一算账，一分钱都分不到。”
“不仅一分钱都分不到，账面上还倒欠了他们公司几万块钱。”
“我们想不干了，不想要这个梦想了，只想回到以前的日子。”
“他们就派了律师来，拿着合同，指着上面的违约条款。”
“说我们要是单方面停业，要赔偿他们两百万的品牌损失费。”
“两百万啊！我们几个老姐妹，把房子都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
视频的最后，王阿姨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她对着镜头绝望地哀求。
“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梦想，太重了，我们背不动了。”
“小伙子，你应该不是想开烘焙店的，你是记者吧？”
“能不能帮我求求他们，放过我们吧。”
视频播放完毕，画面定格在王阿姨那张布满泪痕和绝望的脸上。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李昊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前厚重的会议桌上。
桌上的水杯被震得剧烈跳动，水花四溅。
“这他妈是诈骗！”
他的声音愤怒得扭曲。
“敲骨吸髓！吃人不吐骨头！”
赵伟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手里的雪茄都捏变形了。
“这小子太脏了。”
“打着继承者学院的旗号，用着我们教他的东西，在外面干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继承者学院都得跟着他一起遗臭万年！”
周雅看着屏幕上那份被法务团队逐条剖析的合同报告，身体在微微发抖。
万居易那个被认为是对商业文明一次升华的兴趣驱动理念，如今变成了一把收割普通人血汗和梦想的锋利镰刀。
这让她感到耻辱和恶心。
“老万，干他！”
李昊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别管那么多了！动用集团所有的资源！”
“曝光他！让全世界看看他这张圣人面具下的真面目！”
“商业上也封杀他！断掉他所有的资金链！”
“他妈的，让他破产！让他坐牢！”
“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顾铭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然后抬起手将那份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品牌授权与供应链管理协议》电子版投到了主屏幕上。
“没用的。”
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浇灭了所有人的怒火。
“法务团队花了二十四个小时研究了这份协议的每一个字。”
“里奥的所有操作，都在法律的框架之内。”
“他利用了王阿姨她们对现代法律和金融工具的无知，为她们量身定做了一个完美的法律陷阱。”
“合同里的每一条，品牌管理费、统一采购协议、财务顾问服务，单拎出来看，都是现代商业合作中的常见条款，都是合法的。”
“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台合法的绞肉机。”
顾铭的手指在屏幕点出了几个关键条款。
“如果起诉他欺诈，胜算几乎为零。”
“因为从法律上讲，王阿姨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她是自愿在合同上签字的，并且在项目前期，她也确实获得了共鸣社群的帮助和媒体曝光。”
“一旦对簿公堂，里奥背后的法务和公关团队，甚至能把我们塑造成一个仗势欺人、见不得穷人好、恶意打压草根梦想家的商业恶龙。”
“到时候，我们才是舆论审判席上的被告。”
李昊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每一个字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无法反驳。
因为顾铭说的是事实。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昊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不甘。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继续骗人？”
“看着他用我们亲手教出来的本事，去毁掉一个又一个的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