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又拿出了他的地图，指向地图上那个泉眼的位置。
“上次那个土著长老，应该是从这个部落出来的。”
他的手指移动到旁边一小片用符号标记的区域。
“库马拉部落。”
周雅的眼睛亮了。
“他们有艺术品吗？”
“面具、图腾、雕刻之类的？”
曹爽拿起平板，调出出发之前下载的人类学资料的文档。
“有。”
“根据二十年前的资料，这个部落以岩画和树皮画闻名。”
“他们的图腾，在一些小众的收藏圈里很有名。”
周雅站了起来。
“行。”
“我去看看。”
顾铭抬起头。
“注意安全，你和曹爽一起去吧。”
万居易再次开口。
“让阿米莎也去。”
还是那辆破皮卡。
李昊不情愿地把车钥匙扔给了曹爽。
“省着点油开。”
曹爽发动车子，周雅和阿米莎坐在后面。
车子颠簸着，再次向那个山口驶去。
到了山口，上次那个拄着木杖的老人，就站在那里。
他好像知道他们会再来。
曹爽从车上搬下更多的物资。
一箱罐头，两套崭新的太阳能手电筒，还有一盒止痛药。
老人没有看那些东西，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他们，反而领着他们走进了山口后面的谷地。
部落的聚居区，比周雅想象的更简陋。
十几座用树枝和铁皮搭建的简陋棚屋，零散地分布在谷地里。
几个皮肤黝黑的孩子，光着脚在红色的土地上跑过。
看到他们，孩子们停下脚步，躲在棚屋后面，露出好奇的眼睛。
周雅的目光立刻被那些棚屋墙壁上的雕刻吸引了。
还有一些靠在墙边的巨大树皮。
树皮上用白色和红色的矿物颜料画着复杂的图案。
有蛇，有蜥蜴，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我的天”
周雅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她压低声音对曹爽说。
“这构图，这色彩，拿到巴黎就是下一个艺术爆点。”
“原始，神秘，充满力量感。”
曹爽也在观察。
“这些东西，在法律上属于部落财产，不能随意交易。”
周雅摆摆手。
“我知道。”
“成立一个文化保护基金会，以援助和交流的名义。
“把这些艺术家签下来，提供最好的创作条件。”
“然后把他们的作品，带到纽约的画廊，伦敦的拍卖会，甚至可以让伊森他也参与进来。”
“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阿米莎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她走到一个正在用石头打磨木头的老人面前。
那块木头在他手里慢慢变成了一条蛇的形状。
蛇的身上刻着细密的鳞片。
阿米莎蹲下身看着，看了一会转过头对周雅说。
“这不是商品。”
周雅正在兴奋头上，被她泼了盆冷水。
“我知道，这是艺术品。”
“艺术品，也是有价格的。”
阿米莎摇头。
“这是他们和祖先对话的媒介。”
“你只看到了它的形状，没听到它的声音。”
周雅皱起眉。
“阿米莎。”
“我们不是来上哲学课的。”
“我们来是找破局的方法。”
“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出路。”
阿米莎的目光，落在那位雕刻老人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里没有光。”
她站起身走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平顶岩石。
岩石的表面，画满了己经褪色的壁画。
阿米莎伸出手，手掌悬在那些斑驳的图案上方。
闭上了眼睛。
“我看到了火。”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梦呓。
“很多人，围着篝火跳舞。”
“天上的南十字星很亮。”
“后来，火变小了。”
“跳舞的人，也越来越少。”
“很多年轻人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
“这块石头在告诉我。”
“它很孤单。”
“它的故事，快要没人记得了。”
周雅看着阿米莎，心里有些烦躁。
她听不懂这些神神叨叨的话。
她只知道，再不做点什么，这些珍贵的艺术品就会彻底消失在这片荒野里。
……
回到营地。
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阿米莎径首走向那个最大的集装箱。
万居易正在和顾铭看谢尔盖破解那辆陆地巡洋舰的车载系统。
“校长。”
阿米莎开口。
万居易回过头。
“我们不应该拿走他们的东西。”
“我们应该帮他们。”
阿米莎的语气中有些许请求的意味。
“把火，重新点起来。”
她看着万居易的眼睛。
“他们的神，在哭。”
“我听见了。”
万居易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点了点头。
“很好。”
“你终于开始听见别人的声音了。”
周雅跟在后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走上前。
“万董。”
“我们的项目”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做慈善。”
万居易的脸转向周雅。
“周雅。”
“我问你。”
“一个即将消亡的古老文明和一个被包装精美的商品。”
“你觉得，哪一个故事更值钱？”
周雅愣住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锤子敲在她的脑门上。
她低头划开手机的屏幕。
相册里是那些照片，复杂的图腾、褪色的岩画
还有那个雕刻老人空洞的眼神。
一个全新的的想法在周雅脑子里慢慢成形。
这不是卖几件艺术品那么简单。
这是把一个垂死的文明当成一个产品来运营。
这个产品将会是一个独一无二，而且充满了悲剧和神秘感的顶级奢侈品。
“我明白了。”
周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把整个库马拉部落，变成一座活的美术馆。”
“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听他们的神哭泣。”
“而且，还要付钱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