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像是受了巨大委屈地小媳妇。
宣仁帝脚趾头一抠,头皮发紧,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实际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黎知意,‘你看看,把老头都欺负成什么样了!’
后者无所谓的两手一摊,‘怪我咯,先撩者贱。’
宣仁帝狠狠一噎,这个理由无敌了。
他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确实是褚遂良在挑事,一会说小丫头不懂礼貌一会说她“骁勇”。
褚遂良打定主意,务必要让圣上惩治目中无人的黎知意,装得更可怜了。
配上花白的头发以及那张红肿的脸,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求圣上为老臣做主啊,老臣还有什么脸面行走于朝堂~”
无论是让人指着鼻子骂还是装晕被人当众掌掴,传出去他的面子都丢尽了。
一边是亲孙女,他看中的继承人,一边是毫无血缘关系经常给自己添堵的老臣,偏袒谁还用人说吗?
宣仁帝想都不用想,直接开始和稀泥,“黎知意以下犯上,理应罚二十军棍,但是,念在此事由褚大学士先挑起事端,黎知意虽以下犯上,最后救治褚大学士的份上,功过相抵,二人一同罚一月月俸以示惩戒。”
若是只罚那小丫头,待会他的书房怕是不太平。
这小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动来找他这个祖父,定是有要事。
众人:“……”
圣上此举已经不是偏袒了,这是心都偏到嘎吱窝了。
想到如今脱胎换骨的左军与先锋军,圣上偏爱一些怎么了,这都是黎都尉应得的!
“圣上……”褚遂良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句。
宣仁帝沉下脸,用“朕都罚了黎知意一个月月俸,你还要怎样”的表情阴恻恻地盯着褚遂良。
褚遂良微微一怔,随即机械道,“老…臣,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黎知意十分不走心地拱了拱手。
连褚遂良这般有眼力见,宣仁帝的脸色缓和下来,温和地下了逐客令,“小褚大人,快带褚大人下去好好休息吧。”
褚家益行礼,“微臣告退。”
说完这句话,他朝在场品级比他高的人的方向堪堪行了一礼。
褚遂良心梗地道,“老臣告退。”
正巧这时太医赶来了。
褚遂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灰溜溜地被人搀扶着下去把脉了。
庞守望等人知晓黎知意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圣上,一定是有要事相商。
而以他们的品级,还不够格知道内容,所以在褚遂良走后,集体向宣仁帝告退。
到最后,除了贴身伺候的海公公,再无旁人。
宣仁帝道,“走吧,去书房。”
黎知意对此没有意见,手掌抱头,吊儿郎当的跟在宣仁帝后面。
书房。
“圣上,请用茶。”宣仁帝点头,抿了一口。
“黎都尉,请用茶。”
黎知意对这个经常给自己拿好吃的海公公印象极好,甜甜道,“多谢海公公。”
“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奴婢分内之事。”话是这么说,垂下头的海公公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宣仁帝哼了一声,“你对朕的贴身太监倒是亲近。”
这话没什么,也没有别的意思,海公公被这句话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惶恐道,“圣上,奴婢没有,奴婢只是给黎都尉拿了几次食物,您都知道的。”
这要是让圣上以为他私底下与朝臣走的近,小命不保啊。
这话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跟海公公一样跪在地上解释了。
黎知意看着地上惶恐不安的海公公若有所思,快速朝海公公投入一个抱歉的眼神。
吊儿郎当道,“你看你,吓海公公做什么,不就吃了你点东西么,小气鬼。”
宣仁帝挥了挥手,海公公顿时如蒙大赦,快速磕了一个头以后便出去了。
对黎知意露出一副拿你真没办法的样子,无奈道,“说罢,找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