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瓮城上空下起了喷雾。
黎知意这里热闹得像是过年,欢声笑语不断。
驿馆。
“父亲,你是说静娴在瓮城?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是作为和亲公主去百叶和亲了么?”
说话的人是褚遂良的小儿子,褚家益。
提起这个,褚遂良就一肚子火气,他们被宣仁帝给算计了,还抢走了精心培养的嫡女褚静娴!
哪个家族培养女儿不是为了给家族添砖加瓦,家族显赫对她来说,脸上不也有光吗!
褚静娴这个白眼狼!
火光印在褚遂良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阴鸷的表情一览无遗。
冷声道,“我们都被圣上给骗了,圣上从未想过送女子去和亲,若不是圣上一意孤行,大月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若是当初听他的,送公主和亲,有百叶瑞丽这两个“姻亲”在,西狼岂敢对大月下手!
褚家益心底一惊,父亲想来是被气得狠了,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拧着眉毛提醒道,“父亲。”
褚遂良自知失言,抬了抬手道,“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三个字,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在场的人纷纷聊表衷心,表示自己绝无二心。
“万事小心,总归没错。”褚家益话音一转,“既然静娴没去和亲,那她人呢,怎么不回家?”
总是褚家精心栽培出来的嫡女,以静娴的才能,就算不去和亲,回到褚家那也是令人踏破门槛的存在。
只要褚家牵扯的人够多,范围够广,还怕不能成事吗?
提起褚静娴,褚遂良因小儿子让自己失了面子,原本心里那点不快,瞬间便转移到了褚静娴身上。
他怒不可遏地道,“这个逆女,现在翅膀硬了!竟敢拿公主的身份来压老夫!她也不想想,没有褚家,这个公主轮得到她吗!”
“祖父,您是说,静娴她不愿意回褚家!?”褚家益满脸错愕,脱离了褚家,她要怎么生存下去?
她不回褚家,那他拉拢秦家的事,不就泡汤了!?
若是静娴能嫁给秦淮景,将秦家的后宅把握在手中,届时秦家还不是任由他揉圆搓扁。
褚遂良冷哼一声,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由不得她愿不愿意!享受了褚家带来的荣华富贵,到她回报的时候就想跑,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就不信,她能一辈子躲在圣上身边。
褚家益见状,顿时放心了,褚遂良的手段,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父亲,您今日见到黎知意,对此人印象如何,能否为褚家所用?”
话音一落,在场的心腹幕僚视线聚集在褚遂良的身上。
黎知意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京中权贵,没有人不想将此人拉拢到自家阵营当中来。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给黎知意送礼结交,黎知意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信是一封没回。
自得知秦听澜离开京城,那些个世家勋贵坐不住了,听说正在挑选家中适龄女子来瓮城。
目的就是为了往黎知意身边塞人。
这次西狼进攻大月,让他们意识到,战场不只有朝堂,兵权才是王道。
想拉拢黎知意,褚家也不例外,甚至连女子都挑选好了。
褚遂良想起今日见到的小丫头,脸色瞬间变得黢黑,想到自己专门为他挑选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脸色又黑了三分!
谁踏马能想到,黎知意居然是个黄毛丫头!?
褚家益见父亲脸上变了好几番,敛去眼底的异样,问道,“父亲,怎么了?”
褚遂良想起今日那黄毛丫头无礼的模样,沉声道,“确如传闻所言,圣上对此人看重异常。”
幕僚一拍大腿,“若是能将此人拉到咱们这边来,褚家一定能重获圣心。”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简直太好了!
褚家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附和道,“那儿子待会就去信,让静宁即刻出发前往瓮城,务必拿下黎知意,以静宁的身份,做都尉正妻绰绰有余。”
这次他们就想把静宁带上,奈何出发前静宁染了风寒。
褚遂良脸色更黑了,脸皮直抽搐,咬牙低声道,“让静宁不用来瓮城了。”
幸好这次没有带着静宁一起来,否则,他们褚家将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只要一想到遇到熟人,对方张口就说,“褚家竟然思想开明到送女儿上女人的床。”。
光是想想这事,他都感觉头皮发麻,褚遂良甚至觉得,褚静宁这风寒染得极好。
众人不解,让褚静宁来瓮城,是他们一早就商议好的。
幕僚疑惑地道,“家主,这是为何,难道黎知意咱们就不拉拢了吗?若是舍不得静宁小姐,在褚氏挑个宗族女子也是一样的。”
这个幕僚也是姓褚的,家里正好有个娇滴滴的妹妹。
没搞清楚黎知意的性别,他们就急吼吼的帮人把联姻女子准备好这么丢人的事,褚遂良是一点都不想提。
于是,自觉丢人的褚遂良抿着唇不说话。
然而,他这副模样在众人眼中便是另有隐情。
褚家益迫切地想要知道有关黎知意的所有事,破天荒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父亲,这究竟是为什么?静宁早就已经准备好为家族献身了,这个您不用担心。”
褚家益会这般笃定,完全是因为褚静宁乃他的女儿。
“献什么献,那黎知意是个黄毛丫头!”
宣仁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从未提及过黎知意的性别。
黎知意平时只在演武场城主府,以及自己的住处,三点一线。
这也就导致了京城的人还不知道黎知意实际上是个小姑娘。
在场被这消息震懵的所有人:“!!!”
褚家益瞪大了双眼,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说完,褚家益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余光快速看了一眼众人的注意力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这时,一道同样震惊声音传来,“家主,这怎么可能,黎知意怎么可能是个丫头!?”
那褚姓幕僚直接失去了表情管理,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
褚遂良语气不好地道,“老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众人纷纷表示接受不了。
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稳定男人的大后方,朝堂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
女子为将,四品都尉,深得圣上看重,无论哪一条他们都难以忍受。
众人一时失语。
驿馆上空弥漫着一股叫嫉妒的酸味。
褚遂良抬手,淡然道,“算了,再想其他法子吧,另外,黎知意是女子这事,不要传出去,尤其是京城。”
那黎知意那般嚣张跋扈,圣上现在容得下她,那是因为需要她守大月江山,等不需要她时,自然就容不下了,褚遂良目光看得长远。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家主打的什么主意了,纷纷拱手称赞道,“家主高明。”
接下来,褚家父子和心腹幕僚商讨日后应该怎么才能让褚家重获圣心。
另一边。
褚静娴忐忑地立在宣仁帝面前,衣袖下的指甲深深地嵌在掌心里,掐出了一道道深紫色的血痕。
说完,她单膝跪地,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请圣上恕罪。”
褚静娴将今日之事,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给宣仁帝。
宣仁帝掀起眼皮,随意地抬了抬手,“福安,起来吧,你祖父没有为难你吧。”
“谢圣上。”褚静娴猛地抬起头,“圣上,您不怪罪福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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