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已经彻底沉入了江底。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江边的风更大了，吹得人脸上凉飕飕的。
萧雨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天快黑了，我们赶紧把鱼处理一下吧，不然就得摸黑做饭了。”
众人点了点头，开始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李鹏抱着那条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的巨型草鱼，脸上还带着点梦幻般的表情。金霖然则指挥着女仆长，把姬千鹤鱼篓里的鱼，全都倒进了一个更大的保鲜箱里。
姬千鹤家的厨房，比寻常人家的客厅还要宽敞。中岛式的料理台上，各种厨具一应俱全，看得出，虽然主人不常下厨，但这套设备的规格，绝对是顶级的。
灯光一打开，整个厨房亮如白昼。
姬千鹤脱下运动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露出两条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感的手臂。她走到巨大的水槽前，拿起一把专业的剔骨刀，开始处理那些鱼。
她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刮鳞、开膛、去内脏、清洗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那把在她手里显得小巧的剔骨刀，仿佛有了生命，精准而利落。不过短短十分钟，那几条黑鲈和草鱼，就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摆放在了案板上。
萧雨晴钓上来的那条小白条，还孤零零地在旁边的一个小盆里，吐着泡泡。
萧雨晴钓上来的的白条终究是没有放生，除了是他第一次钓上的鱼之外，这条白条在白条中体型也不算小，只是白条这个种族整体都小，所以相较其他钓上来的鱼来说就小了。
姬千鹤处理完手头的鱼，洗了洗手，走到萧雨晴面前，指了指那个小盆。
“到你了。”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啊？”萧雨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和害怕，“我我来？”
他长这么大，别说杀鱼了，连只鸡都没杀过。唯一的杀生经验，大概就是夏天拍死的几只蚊子。
姬千鹤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没有心软。
“这条鱼，是你钓上来的。”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却很认真，“那么，你就要对它负责。从它咬钩的那一刻起，它的生命，就掌握在了你手里。现在，包括它生命的终结，也该由你来完成。”
“可可是”萧雨晴看着那条还在盆里游动的小鱼，小声地，带着点祈求地说，“我我不敢”
姬千鹤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把小一点的刀，递到他面前。
“拿着。”
萧雨晴犹豫着，伸出手，那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你害怕什么？”姬千鹤问。
“我我怕血”他红着脸小声说，“也怕它会疼”
姬千鹤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眸里，难得地，透出了一丝柔和。
她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一起，握住了刀柄。
“没事的。”她的声音，也跟着放轻了许多，像是怕吓到他，“听我说。”
她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循循善诱。
“你看，鱼的头部，这里，”她用另一只手，指着白条的鱼鳃后面，“是它的神经中枢。只要一刀下去，又快又准，它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她的呼吸，温热地，喷在他的耳廓上，让他感觉痒痒的。
“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就当是切一块豆腐。手起，刀落，就结束了。”
萧雨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
“我我还是”
“你行的。”姬千鹤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不是害怕，你只是心太软了。”
她握着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来，跟着我。”
萧雨晴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包裹着。他心一横，咬着牙，凭着感觉，将手中的刀，狠狠地，按了下去。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切开皮肉的声音。
萧雨晴感觉手上一轻。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
那条小白条，已经不动了。
“结束了。”姬千鹤松开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不错，你做得很好。白条的痛苦，被最大程度地减小了。”
萧雨晴看着案板上那条小鱼，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但同时，一种奇特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也在心底慢慢升起。
是责任感，也是一种对生命的，更深刻的理解。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指着旁边那条，已经被姬千鹤处理好的，巨大的草鱼，好奇地问：“那这条鱼我们怎么吃？做烤鱼还是水煮鱼？”
这个问题，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金霖然立刻凑上前，兴致勃勃地提议：“这么大的鱼，当然要做酸菜鱼！用那种老坛酸菜，加上泡椒和野山椒，又酸又辣，绝对过瘾！”
李鹏也跟着附和：“我觉得做水煮鱼也不错，切成薄片，用热油一浇，又香又麻！”
“烤鱼！烤鱼！”女仆长小姐姐也难得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她显然是个烤鱼爱好者，“加上土豆、藕片、金针菇想想都好吃！”
厨房里，瞬间就因为“怎么吃鱼”这个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