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缩,生怕被这位平时和蔼、现在却很严肃的婆婆点到名。
云瑶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但这点疼根本比不上心里的害怕。作为瞿婆婆以前的助手,她的实力在玄香邸里算是好的,是公认的优秀弟子。
要说实力和心性,她肯定是第一个被考虑的人选。
她不敢抬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感觉一道无形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让她浑身冰冷。她的视线忍不住往人群后面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去。
那个男人……他会怎么做?难道他会看着自己去送死吗?
就在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云瑶的心已经沉到谷底的时候。
一个平淡的声音,在安静的队伍里响了起来。
“婆婆。”
一个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穿过那些惊讶、不解、甚至有点看热闹的目光,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是叶天歌。
他看着瞿婆婆审视的目光,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跟他没关系的样子,平静的开口。
“我愿前往。”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城墙上,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玄香邸的弟子,还是其他院的学员,甚至是城墙上那些经验丰富的教习,全都集中在了叶天歌的身上。
眼神里全是难以相信。
一个护卫?一个刚来玄香邸没几天的护卫?
他疯了吗?
那可是先遣队!是去给学院高手探路的敢死队!别人躲都来不及,他竟然主动要求去?
云瑶也呆住了,她张着嘴,呆呆的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过很多可能,就是没想到,叶天歌会自己站出来。
瞿婆婆的瞳孔缩了一下。
她死死盯着叶天歌,脸上的皱纹好像都绷紧了,眼神变得很深。
阳歌……叶……
她心里想着:一个想藏起来的人,现在却主动跳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心里的那个猜测,现在感觉越来越像真的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就像叶天歌想的那样,现在迦南学院确实缺人手。
瞿婆婆看了叶天歌很久,眼神很复杂,最后点了点头,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遍全场。
“好!有胆魄!阳歌,你算一个!”
叶天歌的举动,一下子就刺激了在场的这群年轻弟子。
是啊,连一个新来的护卫都这么有胆量,他们这些自认为是天之骄子的学院弟子,怎么能缩在后面?
短暂的安静之后,人群里被压抑的热血,终于被点燃了。
“婆婆!我也去!”
“算我一个!不就是深渊域吗!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身为男人,怎么能让一个护卫抢了风头!我也申请加入先遣队!”
几个平时就爱出风头的男弟子,这时候也纷纷站了出来,脸因为激动有点红,大声的要求加入。
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竟然在这几声请战中,变得激昂起来,那种对未知的害怕,好像也被这股突然冒出来的豪情冲淡了不少。
瞿婆婆看着眼前的景象,严肃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从里面挑了几个平时表现不错的弟子。
而云瑶从头到尾,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觉得完全看不透他。
那个人是灭掉药王谷、屠光烈阳宗的魔头。
那个人是为了隐藏身份,可以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杀手的杀神。
他比谁都懂怎么躲起来,怎么装成最没威胁的样子。
可现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主动站到所有人面前,把自己放到最危险的地方,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云瑶心里冒了出来,让她那颗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心又一次被搞得乱七八糟。
夜风吹过荒野,带着一股冷意。
几十道人影在山地间快速穿行,几个跳跃,就越过了很远的距离。这支队伍由岚蝶和瞿婆婆带队,里面有好几个学院的玄阶教习,行进速度非常快。
叶天歌跟在队伍后面,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看起来就像个不起眼的普通弟子。他平静的看着前面那些气息强大的玄阶强者,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这些人在普通弟子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在他看来,也就那样。
大概半个时辰后,队伍的速度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
他们慢下来,是因为前方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空气里的灵气在这里变得又稀薄又沉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打心底里不舒服的死寂。
“到了。”
岚蝶的声音很冷,她停在一个小山丘上,神情凝重的看着前面那片空地。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都愣了一下。
眼前是一片几十丈大小的空地,里面的空间看着有些扭曲,光线照到那里,就像被扔进了晃动的水里,反射出奇怪的影子。
那片扭曲光影的区域里,没有任何活物,连根草都没有,露出的黑褐色土地,散发着一股烂掉的气味。
“这就是那空间裂隙?”一个玄阶教习皱着眉,脸上有些疑惑,“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话刚说完,旁边一个性子比较急的教习就冷哼一声,说道:“到底怎么样,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身形一动,就想往那片扭曲光影的边上靠近。
“小心!”瞿婆婆苍老的声音响起,但已经晚了。
那个教习身上已经亮起了一层厚厚的护身劲气,他一步踏出去,刚刚碰到那片光影笼罩的范围。
滋……滋滋……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那个教习体表那层能挡住普通妖魔全力一击的护身劲气,竟然像太阳下的雪一样,用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开始融化,还冒出丝丝灰黑色的烟。那层厚实的劲气光罩,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忽明忽暗,好像随时都要碎掉。
“什么?!”
那教习脸色大变,一股死亡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他想都不想,脚下劲气爆发,身形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狼狈的向后退了十几丈,这才心有余悸的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几乎被用光的劲气,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