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异火散去,叶天歌几人的身影出现在漆黑的走廊之中。
先前那令人作呕的尸骸与血污已被焚烧殆尽。
可空气里那股混合着腐臭与焦糊的怪味,却像是长在了鼻腔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坤参望着深不见底的前方,那片黑暗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大口,他微微蹙起眉,不耐烦地说道:
“不会又跟先前那般,又是反反复复的无底路,退无可退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梅花,身形却猛地一滞。
她转过身,那张被泪水冲刷过的脸上。
此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恨意。
她没有去看坤参,而是将视线死死地钉在了阳萍的身上,终于是将这一路上的疑惑道出了口:
“你们两同为宗门修士,一个为昆仑殿,一个是烈阳宗,为何要跟着叶天歌这般w无耻恶徒?”
这个问题尖锐得像一根刺,瞬间扎进了在场除了叶天歌之外所有人的心里。
阳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扶着梅花的手臂,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为什么?因为烈阳宗没了,因为她无处可去,因为反抗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这些话说出来,又有谁会信,谁会懂。
坤参的脸瞬间变得冷冰冰,梅花的话语不仅是质问,更是对他身为昆仑殿弟子身份的羞辱,讥讽的说道:
“真羡慕你,什么都没经历过,才能将这些话语简单的说出口。
而梅花闻言面露不悦,即便共同经历这般,两人之间依旧没有什么好感,说道:
“所以我才问你话,你是耳朵聋吗?回答都不会。”
刹那间,这三人同盟土崩瓦解,两人视线针锋相对,当即就要开口骂些什么时。
一道淡漠至极的话语,从前方传来。
“若是要在此聊些家长里短,就都滚出去。”
叶天歌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稍稍侧过脸,那轻飘飘的言辞里,带着极致的侮辱。
仿佛他们之间关乎生死、关乎道义的挣扎,在他看来,不过是无聊的家务事。
这股轻蔑彻底点燃了坤参的怒火。
“叶天歌,你这混账!若不是因为你”
他刚要破口大骂。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走廊深处的黑暗中爆发出来,尖锐的声波刺得人耳膜生疼!
话音未落,刹那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冲天煞气,如同山崩海啸般扑面而来!
那股邪恶与暴虐的气息,瞬间让坤参、阳萍、梅花三人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当即摆出了战斗架势。
坤参的昆仑之气瞬间护住周身,阳萍的赤炎也燃了起来,梅花更是迸发出森然的幽冥之气。
然而,走在最前方的叶天歌,却对这股庞大的煞气毫无反应。
只见他指尖幽蓝异火当即燃起,照亮了他那张邪异而俊美的脸,上面没有恐惧,反而是嘴角上扬,相当诡异。
“走。”
他吐出一个字,便再不顾忌后方几人,身形一动,竟是主动朝着那煞气的源头冲了过去。
那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的姿态,在坤参看来,只有一个解释。
“秘宝!”
坤参见叶天歌走的如此坚决,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更为炽热的贪婪所取代,他朝着还在戒备的阳萍和梅花喊道。
“我们走,绝对是有什么秘宝才让他如此焦急!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吞了!”
阳萍望着前方那越来越浓厚,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黑色煞气,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拽住了想要跟上去的梅花,急切地说道:
“我觉得,不对劲这股煞气,比那【仙猿侯】还要强上数倍,根本不是”
“那又如何!”
梅花一把甩开她的手,此刻她也毫不畏惧。
那张俏脸上满是决绝的恨意,说道:
“绝不能再让叶天歌得到些什么!否则,遭他毒手的修士只多不少!”
她说完,便已是率先一步,身形化作一道鬼魅的黑影,追着叶天歌的方向而去。
“说得对!”
坤参重重点头,也立刻跟了上去。
阳萍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又望了望前方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稠煞气,最终只能发出一声满含绝望与无力的叹息。
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咬了咬牙,周身燃起丝丝炎火,也只能跟上前去。
几人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了叶天歌的身影。
只见他就在前方不远处停下。
眼前的景象,让追上来的t他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走廊到此为止,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洞。
那股恐怖的煞气竟是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的浓雾般缭绕在此处的每一寸空间。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脚下的地面。
那根本不是土地或岩石。
地上不断有血红色的根系蔓延出来,那些根系粗壮有力,表面布满了虬结的筋络,还在微微地、有规律地搏动着,像是一颗巨大的、裸露在地表的心脏。
粘稠的、散发着腥甜气息的液体在根系的缝隙间流淌。
“这是”
坤参大惊,他望着这些不断蠕动的血肉,没理由不认识!
“这不就是【天之蚀】中的那些血肉!”
他和阳萍骇然地对视一眼,随即一同望向前方。
只见叶天歌不知道在望着些什么,而梅花就在他旁边,身体绷得笔直,一动不动。
那片广阔的血肉大地的中央,究竟有什么?
坤参只觉头皮发麻,饱受其阴影的他朝着叶天歌大喊道:
“喂!
但下一秒,几声更为凄厉,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痛苦的惨叫声,从血肉大地的中央传来。
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让坤参的心都揪紧了。
“救我救啊啊啊!”
“不!不要过来!滚开!”
也就在这时。
站在叶天歌身旁的梅花,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随即,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她猛地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
竟是当即跪了下来。
“呕——!”
剧烈的干呕声传来,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那个骄傲的玄冥宗女人,此刻竟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狼狈地跪在那片蠕动的血肉边缘,呕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