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到家属院门口接我就行，别迟到。”
这下春封寒才知道，她居然是军属。
难怪她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利落劲儿。
回去的路上，赶牛车的老大爷一直在念叨。
“城里人真是不懂节俭哟，一块钱一份的盒饭，啧啧，转眼就卖光了。”
“顶多几个傻乎乎的才会掏钱。”
老头摇摇头，吐出一口烟圈。
“现在的人，心都飘了。”
冯湘湘没搭腔，只是默默听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她知道老人不懂。
这年头，吃饱不再是唯一需求。
吃得好、吃得方便，才是新潮流。
冯湘湘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斜照，院子里几乎空无一人，静得出奇。
她把米和菜全堆在门前的台阶上。
穿越过来这些天，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的生活节奏。
但她始终察觉到一件怪事。
这具身体，劲儿特别大，远超常人。
最近她还坚持每天晨跑加拉伸，想着要减肥塑形。
效果虽说算不上惊人。
但她自己清楚，呼吸比以前顺畅了。
腿脚也灵活多了。
她站在院子里，心中燃起一股斗志。
那只老旧的铁皮饭盒被她随手放在厨房角落的案板上。
随后抬脚便往院外走。
菜篮子还搁在院门外的地上，青翠的蔬菜整齐码放着。
大米不像其他零碎物件，分量重、体积大，搬运起来费力。
一旦被人动了手脚，立刻就会察觉。
所以，她选择把它留在最后。
冯湘湘正弯腰准备将麻袋系紧，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巷口的动静。
她直起身子，眯眼望去，眉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来人方向正是她家大门，显然目标明确。
再近点，看清了，是冯立安。
脸色阴沉，一副谁欠他钱的模样。
走到大门口，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从冯湘湘身边擦肩而过。
冯湘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框之后，心底冷笑一声。
这就是所谓的“大哥”？
连声招呼都不打。
现在的冯湘湘早不是原来的那个她。
跟冯立安之间更谈不上什么兄妹情分。
既然对方讨厌自己，那就敬而远之。
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体面的相处方式。
心里这么想，她麻利地把米扛上肩，加快脚步往屋里走。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冯立安已经进去了。
屋里隐约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动作随意得像在自己家。
这一幕让冯湘湘心头火起。
真没教养！
她咬紧牙关，胸口起伏了一下。
“来做客，好歹也该跟人打个招呼吧？”
冯立安早就捕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但他刻意装作不知，继续翻找着柜子里的东西。
他就是不想给她面子，就是要让她难堪。
可这会儿她开口了。
他只得转身，准备呛她几句。
话还没出口，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袋刚才还堆在门口的大米，竟然被她单肩扛着。
她背脊挺直，脚步坚定，脸上没有丝毫吃力的表情。
这一幕让他瞳孔微缩，心底猛然一震。
哪来的这么大劲？
他一时语塞，原本准备好的尖酸话语卡在喉咙里，竟说不出口。
“让开！”
冯湘湘根本不跟他废话。
直接用肩膀把他挤到旁边，大步迈进门槛，把米送进了厨房。
放下东西，她转头盯着他，语气不耐烦。
“来我家有事？”
“我找世杰。”
他语气僵硬，带着明显的敌意。
“上学去了。”
她回答得干脆，一个字都不多给。
冯立安原本以为自己能占据上风。
可现实却是，她冷静得可怕。
他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难受，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红。
她这样的人，倒还有理了？
他在心里咆哮。
“冯湘湘，你以前怎么对世杰的，你自己清楚！”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控诉的意味。
“你怎么能那么狠心？现在装模作样，不就是做给陆清风看吗？演得再像，总有穿帮的一天！”
“我警告你，赶紧收起那些坏心思！要是让我发现你再伤害他们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发誓！”
冯湘湘努力压住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温和的语调说。
“你就不能想想，也许我是真的想改？我也有想要重新开始的决心，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人了。”
“省省吧，这种套路你骗我几次了？”
对方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冯湘湘咬住嘴唇，力道大得几乎要渗出血丝。
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再说出口。
因为她的记忆里，这姑娘从小就没少干坏事。
其实小时候还算乖巧。
可自从她爸走了，家里人心里过意不去，就开始拼命宠她。
说真的，方圆几里，哪家闺女能像她这样被捧着长大？
生日必有蛋糕，过年必有新衣，甚至连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
别的孩子只能眼巴巴看着的零食玩具，她随口一提就能拿到手。
吃的穿的用的，全都紧着她来。
久而久之，这小丫头片子脾气越来越冲。
动不动就摔东西、骂人，看谁不顺眼就撒泼打滚。
一次因为邻居小孩不小心踩脏了她的鞋，她竟追着人家打了一条街。
村里人都摇头叹息，说这孩子被惯坏了，迟早出事。
最后连亲妈都受不了，收拾东西改嫁跑了。
爹没了，妈也走了，只剩个爷爷。
可爷爷疼她更厉害了，几乎是有求必应。
为了哄她开心，七十岁的老头顶着烈日去集市上买糖葫芦。
下雨天摔了一跤，膝盖磕破流血，也只是笑着说“没事”。
他把她当成唯一的寄托。
宁可委屈自己，也要满足她的每一个要求。
偷拿同学钱包、诬陷老师体罚、在校外打架闹事……
一件比一件恶劣，一次比一次无法无天。
直到最终闯下大祸，被迫转学，名声彻底败坏。
不提也罢。
“我确实不怎么样，这点我认。”
她声音低哑，目光落在地面斑驳的裂纹上。
“可你真觉得，所有问题都要我一个人扛？当年的事，难道就没有别人的责任吗？”
这话一出，冯立安立马炸了。
他双眼瞪得通红，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