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静立虚空,神识沉入丹田。
浩瀚的琉璃星海波光粼粼,每一滴元液都澄澈如琉璃,却又重若千钧,在星海中缓缓流淌。
此刻的星海虽已成形,但其中元液不过填满百分之一,远远未至盈满之境。
”待这星海尽数化为琉璃,便是如意巅峰之时。”
他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突破前的他,便有把握斩杀静山王那等如意境强者。
而如今
五指轻握,周围的空气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此刻的他,击杀静山王不过翻掌之间。
这意味着,他的真实战力,至少可堪比如意境巅峰!
”璇丹境”
想到那个风州绝巅的境界,墨临渊目光微凝。
那等境界之人已渡过天劫,脱胎换骨,实力绝非如意境可比。
未曾亲眼见过,他也不敢妄言胜负。
不过——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待他琉璃星海圆满之日,倒是可以会一会璇丹之妙!
岁末的寒风裹挟着细雪,却掩不住王城愈发热闹的街景。
两日后便是元旦佳节,这也是墨临渊登临大位后,迎来的第一个新年。
各州郡的藩王车驾、势力旌旗陆续出现在王城官道。
礼部与鸿胪寺早已备好驿馆别院,朱漆大门终日敞开,迎接着那些在城中没有府邸的各方雄主。
”听说了吗?血战郡郡守昨日一口气采买了三百匹云锦,据说是要赏赐麾下将士。”
”这算什么?东海千岛盟盟主进城时,光是随行海船就停满了承天码头,这几日渔市的海货都比往年新鲜!”
街边茶肆里,百姓们议论纷纷。
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南边来的富商带来了丹药玉石,北疆的马队带来成箱的妖兽皮毛、炼器材料。
连平日冷清的文玩街,这几日都挤满了为藩王们选购贺礼的管事。
墨临渊负手立于摘星楼上,俯瞰着这座正在苏醒的雄城。
焚天大街新挂的灯笼映红了他的玄色龙袍。
”陛下,礼部呈报,已有七位藩王、两位公主、十二位郡守抵京。”黄安捧着玉册轻声禀报,”只是”
”说!”墨临渊神情平静地道。
”西部四郡,东部云梦、千帆两郡,至今未有动静,还有两位郡守涉及馀孽,已经被杀。”
墨临渊指尖轻叩栏杆,望着北方渐暗的天色,忽然轻笑一声:”他们若是来,孤还有些看不起他们!”
“八品以上势力呢?”
黄安回道:“来了五十三家,五大宗门草丹阁、天雷宗、御兽宗都来了,只是御兽宗宗主闭关,派了少宗主前来!”
“十大八大世家中的赫连、东方、西门、公孙都来了!”
“次一级的,北堂、欧阳、陈家、叶家、四海云舟会、千岛盟、天工楼、血衣楼这些都来了,只是西部四郡和东部两郡一些势力没有动静!”
墨临渊眼神微眯。
如今十大世家已去两家,八家中,凤家、南宫家、独孤家、百里家都在王城,赫连四家到来,八大世家已经齐了。
至于那两宗,若是这最后两日不来,那就表明了态度。
既如此,那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没想到,除了那两位,他的那些哥哥姐姐居然都来了。
夏国,有封地的,只有九王两公主。
先王在时,封了云梦王,以及四位王兄;王祖父时封了四位;公主就两人,墨临渊的七姐和八姐。
如今就缺两位最重要的主角。
百灵王府的青铜灯树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将墨临安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远处王宫方向升腾的灵雾——那是王城大阵运转时溢出的天地元气,如今已浓郁到化作实质。
一年前离京时,这般修炼圣地,唯有两大宗门的禁地,方能得见。
加之最近听到的有关于墨临渊的狠辣手段,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而不同于他,他的两个舅舅却不在意。
毕竟,武道界炼丹师尊贵,这么多年来,草丹阁受到多少奉承,早已让他们自觉高人一等。
——
千岛盟别院,千岛盟主突然推开了雕花窗棂。
他赤足踏在结霜的青砖上,苍老的面皮微微抽搐,昨夜吐纳时,那困扰多年的瓶颈隐隐松动。
这般修行效率,比在东海千岛还要胜出十倍不止。
”不对劲”
枯瘦的手指划过窗台,昨夜落的雪竟在瓦当上凝成细碎灵晶。
抬眼望去,整座王城的屋宇都笼罩在淡金色光晕中,那是浓郁到实质化的天地元气。
——
朱雀大街茶楼里,几位藩王亲卫正在窃窃私语。
”我们王爷今早练刀,刀气凭空暴涨三丈!”
”南陵那位世子更邪门,卡在先天境十年,昨夜居然”
转眼,就到了元旦佳节!
寅时三刻,太庙青铜编钟震碎晨霜。
墨临渊玄衣??裳立于宗庙丹墀,腰间玉组佩纹丝不动。新任宗令清平王捧着鎏金册文,苍老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淅:”维新王元年,敢用玄牡,昭告皇天后土”
祭文每念一句,阶下朝臣、世家宗门的脸色就微妙一分。
那些提及镇压叛逆的辞藻,被裹在华丽骈句中,像藏在锦缎里的针,让不少人脸色变了变。
暮色四合时,九霄宫千盏蛟灯骤亮。
”大王万年!”
“王后千秋!”
山呼声中,墨临渊携着凤倾城缓步登上龙纹玉阶。
他今日未着冕旒,只束一顶墨玉螭冠,却压得满殿珠光黯然失色。
凤倾城则是着玄??翟衣,深青为底的礼服上,金线绣出九只衔珠凤凰,每振袖时便有百鸟朝凤的光影流转。
”诸位。”他执起青铜兕觞,琉璃色的酒液映着烛火,”饮胜。”
殿角乐师奏起宫乐,舞姬们踩着碎步涌入。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那些空席上——西部席位仍铺着崭新锦褥,东部四郡的食案,只有雷音、星陨两郡。
有的人心中讥讽,有的冷笑。
”大王。”
赵无恤的声音突兀地划破殿内笙歌,他举着琉璃盏的手稳如磐石,眼底却跳动着试探的火光:”为何不见云梦王、烈阳王两位殿下?”
话音未落,其兄赵无期抚掌大笑,辟海境巅峰的威压震得案上玉箸轻颤:”赤霄宗与云梦宗的道友也未赴宴,本阁主还备了七转灵丹欲与诸位品鉴呢!”
”铮——”
琵琶弦断,乐师面如土色。
满殿公卿的呼吸声霎时消失,连蛟灯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淅可闻。
几大世家之主的酒樽悬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映出他们骤然收缩的瞳孔。
墨临渊的指尖在青铜酒樽上轻轻一叩。
”铛——”
清越的金属颤音中,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纹:”烈阳王此刻该离开赤霄郡了,云梦王的先锋营”
修长的手指划过案上舆图,”想必已经从云梦渡转入千帆郡沧澜江了。”
“他们正忙着造反,没时间见你们”
”轰!”
烛火骤然暴涨三尺,化作赤色。
恐怖的威压如天河倾泻,辟海境强者的护体罡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赵无期猛地按住心口,难以呼吸。
”两位既然挂念”墨临渊拾起一颗冰镇葡萄,紫皮在他指间化作齑粉,”要本王送你们去叙旧么?”
赵无期二人神色瞬间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