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没有手电筒(1 / 1)

王江感觉到了危险。

门缝里透进来的不止是楼道阴冷的风,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带着甜腻的铁锈味。

他看着门外那张清秀无害的脸,嘴角的笑意却不及眼底。

“我不会看电路。”

王江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家里也没有手电筒。”

他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门口的距离。

“你不如找别的邻居家问问,看谁会修。”

说着,他转身从门边的鞋柜上拿起一根白色的蜡烛,递了出去。

“这个借你,先用着。不用还了。”

朱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没想到王江如此警慎。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根尚有余温的蜡烛,指尖冰凉。

“那……谢谢了。”

朱文转身,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渐行渐远。

王江关上了门,落了锁。

客厅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将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江哥,街坊邻居的,怎么不帮下手?”

阿彪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不解。

王江猛地回头,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他的眼神锐利,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紧接着,他又摆了摆手,指了指门外。

阿彪怔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有一扇冰冷的铁门。

空气里只剩下墙上挂钟走动的声响。

一息。

两息。

三息。

楼道里那细微的、几乎与呼吸融为一体的摩擦声消失了。

王江这才松弛下来,身体靠在了门板上。

“她刚才没走。”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阿彪的脑袋。

“应该趴在门上听。”

“啊?”

阿彪的眼睛瞬间瞪圆。

“那,那现在走了没?”

“走了。”

王江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对还愣在原地的阿彪说。

“她刚才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着一把蝴蝶刀。”

阿彪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刀?朱小姐吗?”

他结结巴巴地反问,试图为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找个理由。

“也许……也许人家怕黑呢?”

王江喝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看傻子一样的怜悯。

“你怕黑,会随身带把蝴蝶刀?”

阿彪彻底懵了。

“那肯定不会啊。”

“但人家才搬来。也许---”

“拿着刀?人家一直背着手,你怎么知道她拿的是蝴蝶刀?”

王江懒得跟他解释,翻了个白眼。

“我算的,行不行?”

他放下水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还看见她头上一片血光,不知道以前杀了多少人,才弄得跟血山血海一样。”

这话半真半假,但那股浓郁的煞气却是实实在在的。

阿彪吓得脖子一缩,搓了搓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不能吧……看着人倒是清清爽爽的。”

“人不可貌相。”

一直沉默着擦拭茶具的福伯,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以后你们少跟这位朱小姐搭讪。”

福伯将擦干净的紫砂壶放好,抬眼看了看两个年轻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前天天,我是听着余婶说,这朱小姐和人闲话,三句到有两句问到我们家。”

阿彪听了,心里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后怕。

“也是啊,一个单身女仔,居然一点不怕,硬要租这间死了人的房子。”

“一般人不会租这间房。这栋楼,还有房租的。卡叔的房在三楼,爬楼少,又不喜晒,朱小姐就要租这间。”

“还是有问题噢!”

那一晚,朱文上楼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知弄好了电没有。

楼道里死寂得可怕。

一夜无话。

隔天,天空是灰蒙蒙的。

王江和阿彪在去办大度医药公司手续的路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早点摊的蒸汽混着汽车的尾气,是城市独有的人间烟火。

就在他穿过一个路口时,一股尖锐的、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从斜后方袭来。

那感觉就像数九寒天被人从头顶浇下一盆冰水。

几乎在脑中警示亮起的同一瞬间,王江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想也不想,带着阿彪猛地向左侧扑倒。

动作幅度之大,姿态之狼狈,让他俩直接滚进了路边的花坛里。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撕裂了早晨的喧嚣。

子弹几乎是擦着他刚才站立位置的残影飞过,带着灼热的气流,击中了街对面一个正低头看报纸的路人。

那人身体一震,左臂炸开一团血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报纸从他无力垂下的手中滑落。

尖叫声。

哭喊声。

汽车刺耳的急刹声。

整条街道,在静止了一秒后,彻底陷入了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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