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日子,除了宴会,就是看地。
王世来和杨柳家磨了快半个月,终于敲定了价格。
每英亩一千马元。
他成功吃下了那片备受瞩目的杨家种植园。
这园子确实是好,胶树青翠欲滴,株株挺拔,透着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再养上一年,就能割胶出产,是看得见的金山。
带着律师过来,签完合同那天,王世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精光。
他将合同仔细折好,放进公文包里,动作不疾不徐。
王小胖子在一旁看得眼热,他表哥这套儒商的做派,外面温润如玉,内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他是学了个十足。
王小胖也早起了心要买地。
他现在兜里有钱,腰杆子硬,说话的底气都比从前足了。
他就想让他家爸妈看一下,他王大鹏不是二世祖。
他再学也没王世来稳重。
但是,他也有他的买地的办法。
他整天跟在王江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江哥”,央着他一块儿去看地。
“江哥,你眼神好,帮我掌掌眼。”
“这风水一行,我只信你。”
“你也买块种植园,这橡胶缺的很,有得赚。”
王小胖学着王世来的样子,跟那些地主谈买卖寻机会,派头端得十足。
他一面只看不买,一面磨着卖家降价,另一面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王江身上。
他需要王江点头,说一句“这地好”,他才敢真的把钱砸下去。
这天,王小前胖又看中了一块地。
言语间满是急于出手的迫切。
王小胖把价格压得很低,几乎是市价的七折,
那卖主居然也同意。
王小胖子心动了。
他拉着王江的袖子,压低声音,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王江脸上。
“江哥,这块怎么样?好便宜啊!”
王江没说话,只实地去看了那块种植园。
他站在田垄上,目光扫过整片土地。
这块地一看就不肥。胶树是种满了,但是有点不齐整。
他寻了个高处,的视线越过那些作物,最终停在田地旁那条弯曲的土路上。
连罗盘都不必拿出来,就看出来了。
那条路呈一道弧形,背对着这片田地,远远看去,形态清晰。
王江的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字。
他伸手指了指那条路。
“你看那个。”
王小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脸茫然。
“路啊,怎么了?”
“像不像一张拉开的弓,弓背正对着我们这块地?”
王江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王小胖子愣了一下,眯着眼看了半天,还真看出了那个形状。
“这……有什么说法?”
“此局主水土流失,肥力下降。”
王江顿了顿,继续说。
“种下去的庄稼,也容易遭灾。”
他看着那地主一脸讨好的笑,又补了一句。
“他卖得是便宜,但再便宜,也不值得。”
王小胖子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下去。
“胶树恐怕怕是为吸引人现找人补种的。胡弄不懂行的。”
那地主讪讪然:“不能,不能的。我们都是实心卖。”
王小胖踢了一脚地上的土块,土块散开,露出下面干巴巴的黄色泥土。
他不甘心地问:“能改不?”
王江摇了摇头。
“要改,工程就大了。花的钱,不如直接去买一块吉地。”
王小胖子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悻悻地跟着王江离开。
一连看了好几块地,王江都找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
要么是地势低洼,雨季容易积水。
要么是土壤贫瘠,后期需要投入大笔资金改良。
再来,就是什么都好,就是太贵。
王小胖子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垂头丧气,整个人都蔫了不少。
另一边,王世来则稳扎稳打,买下地后,认真请人打理种植园。
王世来知道王小胖和王江天天都在看地,不由介绍经验说:
”你们要买种植园,目标很明确,马来亚的橡胶园好园子都在柔佛、雪兰莪、森美兰这几个州。
“只有这些地方的地,才风险可控,产权明晰,现金流稳定。”
王世来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地给他们分析着。
“虽然初始投入大,但就像买香港的蓝筹股,买下来就省心,回报也可靠。”
他说得没错。
马来亚的地价,因其更高的稳定性、完善的基础设施与优越的地理位置,本身就享有“溢价”。
也正是因为这些好处,马来亚核心地段的种植园价格居高不下,而且拿出来卖的极少,选择面很窄。
王小胖子看着表哥的从容,再想想自己这几天的无功而返,心里有些急了。
这天晚上,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了王江。
他把王江拉到酒店房间的阳台上,关上门,才压低声音开口。
“江哥,马来亚的地太贵了,咱们换个地方看看?”
王江看着他。
“换哪里?”
“印尼!”
王小胖子的眼睛里闪着一种狂热的光。
“苏门答腊!我打听过了,那边的地,便宜得跟白捡一样!”
他激动地比划着。
“同样的钱,在马来亚只能买一小块,在苏门答腊能买一大片!一大片啊江哥!”
王江的眉头微微皱起。
印尼,苏门答腊。
日里,巨港。
这些地名他并不陌生,前世报纸上时常能看到,通常都和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联系在一起。
王小胖子看出了他的疑虑,赶紧补充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边现在有点乱,但这就是机会啊!”
“这叫风险投资!你想想,等以后那边政局稳定了,基建跟上来了,那地价得翻多少倍?咱们就发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血本无归的可能性也很大。”
王江淡淡地提醒他。
政局不稳,地方叛乱,安全都没有保障。
交通依赖河流,道路稀少,就算种出东西,运输成本也高得吓人。
更要命的是,新旧法律交替,地契模糊不清,随时有被当地政府征收的风险。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巨大风险。
“怕什么!”
王小胖子一拍大腿。
“富贵险中求嘛!而且,不是有你吗江哥?”
他凑近了些,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有你的福气在,咱们肯定能挑到最好的地!别人是赌博,咱们是开卷考试啊!”
“江哥,咱们就去看看,行不行?就当是去旅游了,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