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全,你什么意思?”
到了外面,赵大辉一把甩开赵大全的手,
“你这是踩着我去讨好舒家那丫头?”
“你忘了当年咱们赵家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来这舒家庄了吗?”
“我没忘。”
赵大全叹了一口气,
“大辉哥,是你和伯娘太左了,沉家也不是当年的董家,大伯不是他们害死的。”
“有什么不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赵大辉脸色固执。
“一码归一码,人家确实救了咱家的孩子,咱就是得记恩。”
“不光是咱们赵家,就是整个舒庄大队有孩子的人家,都会记他们沉家的恩,大辉哥,你是要跟所有人都反着来吗?”
赵大辉胸口快速起伏几下:
“赵大全,感情当年死的不是你爹,你如今就这么轻轻松松原谅了这些人!”
“那是我爹!是我爹!我眼睁睁看着我爹吐血死的,又看着大妹和小弟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我原谅不了,我一个都原谅不了!”
“你问问凤珍,你问问她,三婶没了,她恨不恨!”
“咱们三家,只有你、只有你们家人最全乎,爹妈都在!”
“别说他只是受了伤,就是死了,那也是欠我们赵家的!”
赵大全摇着头,连连后退,
“疯了,你真是疯了……”
“你再这样想,害的只有你和你的孩子。”
言尽于此,赵大全也不想再多说,转身去牵了女儿离开。
赵大辉对着他的背影咒骂:
“叛徒,你这个赵家的叛徒!”
赵凤珍迟疑地走上前,
“大辉哥,我娘当时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往前看,”
“现在的日子很好,你和大伯娘也该走出来了。”
赵大辉咬着牙:
“凤珍,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
他们一个没了爹,一个没了妈,相较于赵大全几个二房家的堂兄弟,他们自然而然的更亲近些,可现在,她竟然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了。
赵凤珍眼神闪铄,一句话就表明了她的立场,
“沉家人也救了我的孩子。”
还有她的亲侄子。
其实窈窈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只对有良心的人讲良心,
不说其他人,就连她这个亲人,都对赵大辉和赵石头说出来的话感到心寒,甚至恐惧,
怎么能对救命恩人说出死了也活该这样的话呢?
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即使救命恩人死了,也是欠赵家的。
多大的脸啊!
赵大辉一连被两个亲人责备,但等去了骡车那边,他才真正明白赵大全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平日里亲近的大队队员们,这会儿都面色怪异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评估与审视,他们谈论的话题全是和沉家相关,
几个之前玩得好的民兵队员,也全在兴致勃勃地跟舒胜利讨论沉家父子三人的枪法。
赵大辉看向媳妇儿,却见她也扭过了头,不和他对视,更是挪动位置,挡在他和儿子中间。
他被所有人孤立了。
舒窈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周卫国和另一位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舒窈扶着墙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快速冲了上去,
“周大夫,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除了肝脏上有少数出血点,其馀都是外伤,伤口已经全部缝合,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醒了麻醉就能出来了。”
舒窈提到喉咙口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周大夫,谢谢你。”
崔喜凤和田淑芬也拍着胸口:
“哎呦,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卫国接着嘱咐:
“病人今天暂时不要进食,等明天出气之后才能吃些流食,可以少喝点糖水恢复体力,喝些米汤什么的,之后能正常进食了要多吃些鸡蛋、牛奶、瘦肉、鸡汤这些有营养的食物……”
“到时候我写个单子送过来。”
舒窈听得认真,崔喜凤婆媳也连声说着,
“有、有!”
“家里攒着鸡蛋呢,我回去就把院子里那只老母鸡杀了。”
“肉也多着呢,老头子,这次沉家可得多分肉。”
舒振华点头:
“我记着呢。”
他拍着沉仲恒的肩:
“大队里像赵大辉那个拎不清的蠢东西还是少的,你们的恩,大伙儿都记着。”
“以后在舒庄大队,没人敢对你们不客气!”
这是舒振华这个大队长给沉家的承诺。
“胜利,你赶紧回去一趟,把小沉脱离危险的事告诉沉家,别让人家心惊肉跳没个底儿。”
“喜凤、淑芬,你们也回去,拣一篮子鸡蛋,把家里的鸡杀了,再让胜利带过来。”
“么么儿,你也别在这儿干等着了,回去洗一洗,换身衣服,这里交给我和大沉同志。”
他得在这儿,沉家老大成分不好,万一有个要出面的事,还得他来。
舒振华几句话,把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让淑芬回去就行了,我在这儿照应着,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哪会照顾人?”
崔喜凤想得更多些。
“我……”
舒窈想说自己也能留下来,被崔喜凤直接打断,
“么么儿,你回去,这一天又是惊又是吓的,听话,回去歇一歇,有大奶奶在,还怕照顾不好小沉?”
么么儿和她这个老婆子不一样,这正当年纪的男女,万一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怎么办?
况且,虽然说她没那么歧视沉家,甚至在这次事情之后对沉家很是感激,但是让么么儿和他们扯上关系,她反正是不乐意的。
这年头,成分大过天。
救命之恩确实该报,那不是还有他们这些做长辈的?
崔喜凤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沉家二小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养得白白胖胖!
还有沉家,她搁老头子耳朵多吹吹风,有啥好事儿想着人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