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刚想笑舒月满教训起人来有模有样,十分有气势,但下一刻,她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同寻常,
山林里的鸟叫虫鸣骤然消失,空气静得渗人,远处传来沉闷的震动,林间的群鸟振翅四散奔逃。
舒窈没经历过这种事,反应还不如舒胜丰这个12岁的孩子快,
舒胜丰脸色突变,大喊一声:
“快跑!是野猪!野猪冲过来了!”
半大的孩子们瞬间慌了,惊叫着往山下逃,刚刚还放大话一拳能打死一头野猪的舒胜宝眼泪都下来了,磕磕绊绊扑腾着逃跑。
舒胜丰拉着舒月满和舒胜茂,叫着舒窈,也快速逃离,
“不行不行!”
舒月满惊惶地瞪着眼睛,
“赵石头他们还在那边,我得把他们带下山。”
因为之前赵石头他们欺负沉家两兄弟,舒月满觉得他们恃强凌弱,因此挖木薯时特意把几人远远支开。
现在就他们几个没和大部队在一起。
舒月满心里也害怕,但她一咬牙,挣开舒胜丰的手,转身要去找人。
舒窈一把抓住她的肩,
“他们在哪里?我去找他们,你们快下山!”
舒窈是山上唯一的大人,无论是出于自己的良心,还是她的警察爹遗传给她的使命感,她都做不到看着几个孩子冒险。
“窈姐……”
舒月满泪眼汪汪,指了个位置,
“我跟你一起去。”
“去什么去?去送菜啊?”
舒窈暴躁,虽然她好象也是去送菜的。
“你们跑快点,去找爷爷,让他赶紧集合民兵带枪上山,我是长命百岁还是英年早逝,就看你们跑的速度了。”
“胜丰,让大家不要吵,保持安静。”
发狂的野猪会本能地循声追逐“猎物”。
“实在不行,就让大家上树!”
沉淮屹抓着舒窈的衣角,不想让她过去,被舒窈拂开,
“快带弟弟走。”
舒窈快速说完,把几个孩子往前一推,自己朝着赵石头等人的方向跑去。
现在她这个位置,已经能看见野猪狂奔时引起的漫天尘土,
野猪奔跑的速度比舒窈想象中还要快,等她寻着哭声找到赵石头几人时,野猪已经近在眼前,
十几头大小不一的野猪发了狂似的俯冲而下,所到之处灌木无一幸免,通通被撞断,
“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舒窈汗毛倒立,恨不得立刻躲进空间。
但看着身边七八个孩子,她强装镇定地捏起手指,快速指挥,
“都上树!”
舒窈托着一个五六岁孩子的屁股推着他往上爬,
可野猪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个孩子刚爬到一半,它们就过来了,
昂起的头仿佛都能拱到孩子们的屁股。
舒窈一咬牙,自己铆足了劲儿往另一边跑,边跑边大声叫着,吸引野猪群的注意,她想把野猪群引走,再进入空间。
然而出乎意料,野猪群竟然忽视了他们,一刻不停留地直冲冲往前。
舒窈愣住了,再扭头瞳孔巨震,
野猪群后面竟然跟着一头怪物似的长着獠牙的庞大公野猪,鬃毛倒竖如同钢针,眼珠子赤红如血,獠牙上沾着可疑的血渍,左冲右突对着前面的野猪穷追不舍。
舒窈屏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然而就在这时,赵石头团体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忽然从树上往下滑了一截,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
对带崽母猪群穷追不舍的公野猪,停了。
舒胜丰等人听了舒窈的话,分开行动,沉淮屹和舒月满不管其他,咬紧牙关往山下跑,舒胜丰组织年纪小跑不快的孩子们上树,舒胜茂则托着沉淮峥往树上爬,
即使舒胜丰极力让大家安静,可听着背后越来越近的“隆隆”声,没有人能保持冷静,本能地发出恐惧的哭声。
跑下山的孩子们在半中途和匆忙上山的几个民兵碰了个正着,舒月满看到队伍里的舒明忠和舒胜利大哭出声,
“爸,野猪下山了!窈姐还在山上!”
“呜,都怪我!”
民兵们脸色一变,他们是听到了山上的爆炸声才过来查看的,没想到真招来了野猪。
“月满,你讲清楚,有多少野猪?”
“不知道,声音好大,好乱……”
“窈姐让爷爷组织民兵带枪上山……”
“哇,我不要窈姐死……”
闻言,民兵们当即吹响哨子。
山脚下,听见哨音的舒振华心里一咯噔,
“坏了,怕是真招来了野猪!”
“明勇!赵大全!快,带人抄家伙,上山!”
沉仲越脸色一白,拔腿往山上跑,他今天看见了舒窈上山,却在她回眸的瞬间狼狈蹲下。
沉仲恒眼前也是一黑,咬着腮帮子快速跟上,兄弟俩不要命的跑,一个比一个快,
等听到枪声,两人更慌了。
沉淮屹见到民兵们脚步也没停,直到看见一前一后跑来的小叔和爸爸,他才感觉到自己腿软的跟棉花一样,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窈窈呢?淮峥呢?”
沉仲越的眼白上爬满了红血丝,指尖攥得发白,手心里细细密密的冷汗尤如阴冷黏腻的毒蛇,他的声音止不住的颤,胸口剧烈起伏,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来自心脏的滞痛,
他害怕,害怕舒窈出事。
“小婶在山上,她去救赵石头了!”
“弟弟在树上……”
沉仲越没等沉淮屿说完,继续往山上狂奔,沉淮屹看着后面的沉仲恒,哭着喊:
“爸爸,去救小婶……”
沉仲恒脚步不停,
“知道,你快下山,这里不安全!”
树林间,几名持枪的民兵已经同野猪群进行了交锋,野猪皮糙肉厚,没有被打中要害的它们愈加发狂,不要命地向前猛冲,
猪多人少,再加之枪法不准,民兵们很快陷入被动,更危急的是,大树被野猪反复撞击,上面的孩子们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际,沉仲越直接夺过舒胜利手里的枪,在树林间飞快移动,查找最佳位置,对准野猪眉心、腹部等要害位置,瞄准、射击,三枪毙命。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相较于闭着嘴直接夺枪的沉仲越,沉仲恒就礼貌多了,捏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位民兵手腕上的麻筋,迫使他松开手,
“借用一下,谢谢。”
兄弟俩几个月没摸枪,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还在,枪枪打在野猪的致命点上,他们也不浪费子弹,一旦野猪动作迟缓下来,就会让其馀民兵补枪。
“爸爸,小叔,在山上,还有人在山上!”
在树上远远瞅见爸爸和小叔的沉淮峥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沉仲越一下子明白了小侄子的意思,窈窈不在这里,她还在山上!
“仲越,你快去,这里交给我。”
沉仲恒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