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淮屹和沉淮峥也背着小背篓准备上山,
兄弟俩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从不与大队里的孩子凑到一块儿,前两天,小叔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宝地,那里的猪草又多又好,平时兄弟俩打一娄猪草只能记2工分,如今却能记到3工分!
今天,他们照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那边走。
沉淮屹大些,步子也稳,沉淮峥还不到六岁,即使牵着哥哥的手,在难行的山路上也是走一段距离就能摔一跤,
好在他个子矮,山上的泥也软,没什么大事。
沉淮屹再次习惯性的把弟弟扶起来,替他拍了拍手上的泥,
“小峥,你在这里等哥哥好吗?”
“不要!”
沉淮峥摇头,
“哥哥,我能走,我也能挣3工分。”
他知道了,工分就是钱,能换粮食,工分越多,粮食也就越多,他们就不会饿肚子,
他不想饿肚子,也不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和小叔饿肚子,
他都听见半夜好多个肚子在咕咕叫。
沉淮峥坚持,沉淮屹只能带着他继续往上爬,好不容易听见淙淙的山泉声以及看到大片的猪草,兄弟俩才放慢了脚步。
下一刻,原本安静的山林忽然出现了许多杂乱的脚步,伴随着猖狂的大笑:
“哈哈,我就知道跟着这俩狗崽子准没错!”
“壮壮哥,还是你聪明!”
“好多猪草啊,这么好的地方,竟然被他们发现了!”
“那有什么,现在就是我们的了。”
……
“哥、哥哥。”
兄弟俩回头,就看见以赵壮为首的七八个人,沉淮峥被吓得拽紧了沉淮屹的手。
“喂,狗崽子,快滚,现在这是我们的地盘了!”
赵壮嚣张的叫嚷着。
都怪这两个狗崽子,他都被他奶揪耳朵了,说他打猪草不认真,凭什么人家能挣3工分,他就只能挣2工分,凭什么人家打的猪草又好又新鲜,他打的草猪都不爱吃!
青天大老爷,可冤枉死他了,
他早也上山,放学后也上山,一刻都没停啊!
“这是我们先发现的,凭什么让我们走!”
沉淮屹怒目以视,寸步不让。
沉淮峥虽然害怕,但也紧紧攥着拳头,跟哥哥同一战线。
“就凭你们是狗崽子,是坏分子,是大地主资本家,是剥削我们的坏蛋!”
赵壮团体内有个十岁的男孩叉腰站了出来,
“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对,没一个好东西!”
“滚,快滚!”
“狗崽子,大坏蛋,打倒他们!”
有人往他们身上扔小土块。
带着潮气的土块,又重又沉,砸在人身上带起一阵阵疼,
沉淮峥哭着喊:
“我们不是坏蛋,不是狗崽子。”
沉淮屹护着弟弟,死死咬紧牙,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但最终泄了气,选择了忍让,
“小峥,我们走。”
周壮一群人露出得意的笑,象是打了胜仗的大公鸡,昂首挺胸从兄弟俩面前经过,
刚刚骂他们是坏分子的孩子伸手狠狠一推沉淮峥,
“哭哭哭,你凭什么哭!”
“要不是你们这种人剥削,我爷爷也不会饿死!”
沉淮峥被推得一个跟跄,手心滑过尖锐的石子,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他的哭声蓦然变得尖利起来。
沉淮屹红了眼,冲上去与那人狠狠缠斗在一起。
他是被沉仲恒训练过的,拳头又急又猛,专攻人的痛处,不一会儿就打得那人痛哭流涕。
赵壮他们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全部添加,你一拳我一脚的打起来。
不远处,正在挖笋的舒窈猛地直起身子,她好象听到沉淮峥的哭声了。
月满他们要打猪草,她在半道上被这里鲜嫩的竹荀迷得走不动道,就留了下来,等月满他们打完猪草来接,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什么接不接的,爬起来寻着哭声往前摸索。
沉淮屹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压倒在地,蜷缩着接受拳脚,沉淮峥哭着爬起来推搡他们,
“别打我哥哥,不许打我哥哥!”
舒窈赶过来时,远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都在干什么?!”
她气沉丹田,一声怒吼,
“谁让你们打架的?”
听到她的声音,熊孩子们捡起背篓一哄而散,
“快跑,是二大爷家刚回来的那个孙女!”
“她不会跟大队长告状吧?”
“怕什么?我们打的是狗崽子,为民除害!”
话虽然这么说,但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家里长辈都提着他们的耳朵再三叮嘱了,惹谁都不能惹二大爷家的孙女。
舒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那群小兔崽子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沉淮屹从地上爬起来,拿了背篓抓住弟弟的手就跑,
“哎,站住。”
舒窈叫他们。
“沉淮屹,沉淮峥,我让你们站住!”
舒窈看见沉淮峥衣服上的血迹,语气严肃起来。
两人身影微微一顿,继续往前跑。
嘿!
舒窈气懵了,拔腿就追。
有沉淮峥这个小拖油瓶,两人根本跑不快,舒窈拦下他们,斥道:
“跑什么!”
她拉过沉淮峥的手,挺深挺长的一道口子,还在泊泊流血。
舒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掏出帕子紧紧裹住压迫止血,然后抱起沉淮峥,匆忙对沉淮屹道:
“快带我下山。”
沉淮峥原本停住的眼泪在到了舒窈怀里后再次汹涌,他不说话,也不发出声音,就揽着舒窈的脖子,默默流泪。
沉淮屹倔强的没动,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露在鞋外面的大拇指,
“你别管我们了,爷爷不许我们再接近你。”
跟他们走得近,会被当成坏分子的。
舒窈心里着急,却还是耐下性子跟他讲道理,
“那爷爷一定没想到今天的情况是不是?”
“淮屹,弟弟的手在流血,我不认识这边下山的路,你先领我下山好不好?”
“别怕,我很厉害的,这里没人敢打我骂我。”
她摸了摸沉淮屹的头,被那么多人揍都没哭的沉淮屹,忽然就吸了吸鼻子,感觉眼框发烫。
五岁的孩子并不轻,这还是山路,舒窈跟着沉淮屹一路跑下去腿都发软,两只骼膊更是不停的颤。
“哎呦,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