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房子给你找好了,离食品厂不远。”
“真的?”
舒窈惊喜,“真是太感谢樊同志了。”
樊阳摇头:
“可不是我出的力。”
他还不够格在老首长面前挂上号。
等二人寒喧完,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舒胜利憨憨开口,
“窈窈,我是你胜利哥,爷爷知道你今天来,让我接你回村呢。”
“这大城市就是养人,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舒胜利咋舌地看着舒窈如今的样貌,跟当初那个又黄又瘦的丫头完全不一样了。
舒窈笑,
“胜利哥,你倒是没怎么变。”
一说名字她就对上号了。
“舒窈,咱们今天不回村子,在县里住一晚,明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
舒明山插嘴,
舒窈离报到还有一段时间,他厂里的假可不多,得抓紧时间带舒窈见见人。
“胜利,你先回去吧,我们处理完事情就回村。”
他对舒胜利说道。
舒明山也是刚得知,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大的人,是老头子堂哥的孙子,也就是他的堂侄子。
别说,舒窈叫他一声小叔他能傻乐一整天,但乍一看这么大的堂侄子,他浑身不自在。
舒胜利对这个京市来的,从来没到过舒家村的小堂叔有点发怵,但他牢记着爷爷交代的任务,看向舒窈
舒窈稍一思忖,也对舒胜利道:
“胜利哥,你先回去吧,我认识回家的路,等事儿办完了,我跟小叔骑车回去。”
房子是准备好了,也打扫过,但从京市寄来的包裹还没到,住不进去,于是在被樊阳硬拉着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后,舒窈跟舒明山直接去了招待所,
休息一晚,神清气爽,要不是桌面上放着残留奶渍的奶瓶,舒窈都不记得早上那会儿有没有给孩子喂奶。
昨天与樊阳约好九点半去看房,舒窈抱着孩子下楼时,舒明山和樊阳都在底下了。
“舒同志,当年我抢了你一个肉包子,现在还你两个,不晚吧?”
樊阳笑着将油纸包递过来。
舒窈被逗笑了,接过包子,
“樊同志,那就扯平。”
“别同志同志的了,”
舒明山勾住樊阳的脖子,
“舒窈,这是我阳哥,你得跟着我喊叔!”
樊阳能言善道,当过兵现在又从警,嘴里的新鲜事儿那是一件接着一件,昨天一顿饭的功夫,舒明山就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舒窈瞪他一眼,再开口,没喊阳哥也没叫同志:“樊哥,你叫我舒窈就成。”
“啧,这不对,你得叫他叔。”舒明山跳脚。
“咱俩各论各的。”舒窈才不听他的。
“又各论各的。”舒明山嘟囔。
不过他很快又兴奋起来,他占便宜了呀,阳哥变大侄子了,
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大侄女不按他的辈分走,那他按大侄女的辈分走也一样。
樊阳看着这对年纪相差不大的叔侄,心里有点羡慕,虽然叔叔不象叔叔,侄女不象侄女,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有种异样的融洽。
不象他,只有一个奶奶。
涌上心头的感叹在一声“大侄子”里消失殆尽,
“大侄子,咱去看房子啊。”
舒窈无语:“樊哥,你别理他,发癫呢。”
舒窈胃口好,即便在房间里已经喝了杯奶填肚子,这会儿也把两个包子全吃下去了,
味道是真好,皮子软乎乎的,里面的肉馅十分鲜嫩,怪不得当初老太太包子被抢了,哭得伤心欲绝呢。
要她她也哭!
等舒窈吃完,三人走出招待所,樊阳骑着二八大杠在前面领路,舒明山骑着女士自行车带舒窈和沉淮屿。
云山县不是很大,基本上重要建筑都在一个圈里,
招待所在汽车站旁,往北路过县政府和县医院,再往北,就是厂区。
找的房子在县政府和厂区中间的那片民房区。
“这里是县中心,干啥都方便,往北是厂,往南是政府大院和医院,往西是县里的中小学,公安局在东边儿,”
“这一片儿,住的基本都是公家单位的,小偷小摸不敢往这边跑。”
舒明山满意点头,严哥办事儿就是靠谱。
舒窈年轻,长得又不赖,家里没男人,就怕有人起坏心思,这地儿好,又靠县政府又近公安局的,想干坏事也得先掂量掂量。
房子不临街,在中间位置,青石板路宽宽敞敞,两车并行也不拥挤,
“就是这儿了。”
樊阳停在一扇掉色的木头双开门前,颜色虽然老旧,但并不破败,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红色对联的残迹,门栓上挂着一把大大的铜锁。
樊阳去开门,舒窈站在石板路上四处看了看,家家户户之间不算拥挤,各家门口的道路都算干净,
“明山,舒窈,快进来。”
樊阳推开门招呼着。
外面看着不显,但里面空间不小,坐北朝南的主屋,西侧一排厢房,东边则是主要是厨房和大门,
院子里有水井,南边那块儿留有一块用青砖围起来的泥巴地,应该是上一户用来种些什么的。
除了那边,院里院外其馀地方都是用青石板铺地,看上去很是清爽干净。
“不错。”
舒窈连连点头,她已经想好了,可以在院子里养些花,最好是蔷薇,藤蔓爬满墙头,花也鲜艳,又美又香。
见舒窈满意,樊阳也高兴,
“这家是黑五类,改造去了,房子进了房管所,家具什么的,当初也基本被打砸掉,知道你要过来,局长跟房管所的所长打了招呼,把房子留下了,里面的床、柜子什么的都是新添的,你看还缺什么,找樊哥。”
现在人口猛涨,无论是农业人口还是非农业人口都在增加,县里空出来的房子盯上的人不少,特别是福新路这个好地段,盯上的人更多,要不是舒老爷子在这边有关系,舒窈说什么都住不到这地段。
“行,谢谢樊哥。”
舒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舒明山就不行了,
作为舒振中的小儿子,自有记忆以来,他爹就是师长,又一路升到集团军副司令,住的也几乎都是明亮的小洋楼,再不济,也是水泥建的小院,现在让他大侄女和大侄孙儿住这种老旧的、昏暗的、稍显破败还带着木头腐败味道的屋子,他还真有点意见,
“严哥也真是,这屋子黑不隆冬的,怎么住?”
“你们这里难道没有楼房?”
楼房多好,又新又明亮。
他心里不满意,那股子欠欠的劲儿就不自觉显露出来,昂着头,鼻孔朝天。